姬无双向她解释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期间明明在叙述她悲惨的一生，却带着淡然处之的表情，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这两天凌七七店里、别墅两边跑，又要每天去临安府给临安薇薇稳定病情做全身检查。
所以没过多关注新闻，否则也不会直到现在才得知姬无双的身份，错过了欧氏家族开诚布公的发布会。
凌七七去看了欧楚珩，只是推开门发现老人还在睡，她放下花束在床头，职业病地为他诊脉。
气若游丝，和欧北皇说的一样，体内各项器官都在逐渐衰弱，已是油尽灯枯之身。
每个人都注定要有离开的一天，只不过看到曾经英俊尊贵的欧楚珩，此刻病恹地躺在那，虚弱的脸色惨白极了。
凌七七微红着眼眶坐了一会，没有打扰他休息，也许是气氛太压抑了，起身离开了房间。
烟气萦绕的红茶倒入茶盅，姬无双递了一杯给凌七七。
“婆婆原谅欧爷爷了吗？”凌七七盯着茶盅怔神地问。
在他们老一辈的感情中，失去最多的是姬无双无疑了，最悲惨的也是她。
“如果我说不恨他，是假的。”姬无双眼神淡漠地道：“在后山囚禁的这四十多年，我每一天无休止地恨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渐渐的我发现，正是因为我无法放下曾经才会心生这么重的恨意。”
凌七七握紧了茶盅，做一个倾听者抿着唇地聆听。
“但是七七，当我看到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想到他即将离开人世，看到他看我的眼神……”姬无双猩红了眼眶，眼神透着哀伤：“我才发现所有的恨其实早就烟消云散了。”
凌七七同样红了眼睛，安慰地握住她的手。
“这些恨跟他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姬无双难以自控地流下眼泪。
凌七七难受地扯了纸巾给她擦泪，“你还爱他？”
“我爱他，我一直都深爱着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姬无双难过地闭了眼睛，“我甚至想过……让林倩兮陪在他身边也无妨，我可以让位！”
凌七七眼眶含着明亮的泪水，震惊她会有这种想法。
“只要他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
“但是，我醒悟太晚了，如果我当初没有找林倩兮就不会发生意外，他们俩会在一起，他会很幸福。”
凌七七低下头，趁她不注意时擦去了眼角的泪。
“真正爱一个人，不应该霸道地占有他。如果他能幸福，那就是要换另一种方式去爱他了。”姬无双懊悔地摇了摇头，泪流满面：“只要他能活着，我原谅他了……”
凌七七哭着抱住她，轻拍着她后背安慰：“婆婆，别难过了。”
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劝一个爱而不得，痛苦不堪的女人。
姬无双从她怀里直起身，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失态地苦笑：“我一直都不是个爱哭的女人，但每次在你面前总是能让我不自觉地打破原则，露出最弱小的一面。”
凌七七甜甜一笑，“那是因为婆婆把我当最亲密的人。”
“没关系了，最近我陪着他，气色好了不少。人总要经历死亡的，至少在这之前我们还能和好，我已经很满足了。”
凌七七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婆婆吃过了苦，现在回来了，以后肯定会很幸福。”
姬无双笑着点头，心里的话能找到理解她的人倾诉，好受了不少。
“你看欧北皇和欧逸飞都那么孝顺，有这么多人陪着，相信你每天都会很幸福。”
“借你吉言。”姬无双握紧她的手，轻笑着拍了拍：“不过有你在的话我会更幸福。”
凌七七不好意思地笑了：“婆婆。”
“你和北皇的事我都听说了，最让我骄傲的是，他能遇见你这么善良可爱、美丽大方的女孩子，真是莫大的福分。”
本来心里还觉得配不上欧北皇的凌七七，听姬无双夸她是莫大的福分，心里说不愉悦是假的！
但她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两片粉嫩的薄唇轻轻抿笑。
“跟他复婚吧，你们俩真的很般配。”
凌七七想了想，“我再考虑考虑吧。”
“我知道之前你在欧家受了不少委屈，但现在不同了，你不用怕，有我为你撑腰。”
凌七七抬头怔忡地看她，心底掠过一股温暖。
“北皇这孩子性格很像他祖父，在感情方面认死理，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不会轻易变心。”姬无双握着她的手作为过来人提议她，“千万别因为外界原因错过了彼此。”
凌七七沉默着点了点头，“我会的。”
顿了顿，她又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前半生我只为欧楚珩而活，余生我想为我的孩子们活，反正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将就过完早点去投胎吧！”
“我是说你跟欧爷爷……”
“他是个孤独的人，我想在剩余不多的时间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姬无双深舒一口气，“也算祭奠曾经的爱情了。”
“婆婆，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为了爱情可以如此执着，而她却无法做到这一点，总是摇摆不定。
可能跟生活环境有关吧，出生在夫妇离异的家庭，她对感情并没有抱太大幻想。
……
跟姬无双聊了会天，欧楚珩醒了，凌七七跟他聊了几句，便走出了静阁，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走在庄园广阔的道路上。
整个庄园因为经历了一场大雪，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模样，温热的暖阳照射在雪面，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听说韩熙凤怀孕了，凌七七作为晚辈，既然回庄园了，不去探望她好像也不妥。
恰好她来之前买的果篮多一份。
她知道豪门里不缺这些，但毕竟是心意，韩熙凤跟她关系不错，也不会嫌弃的吧？
问了路过的佣人偏堡的位置，许久没来庄园，路都记不清了。
刚到偏堡，凌七七进了院子就看到二层阁楼栏杆处，站着韩熙凤的身影，见她注意到自己，抬手挥了下：“二婶。”
“七七！”韩熙凤见到她笑着站台楼下打招呼，许久未见的两人情绪蓦然激动，按着栏杆就要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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