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换了一身衣服，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我站了起来：“吴不知没事了？”
“对，他没事了。我这房子，好吗？”
“挺好的。”
当然比我那个破大厦里的房子好多了。
“既然吴不知没事了，那我就应该回去了。”
“你不知道，吴不知找你有什么事吗？”
“这种问题，我怎么知道？”
像吴不知这么滑头的人，我哪里能猜到他找我有什么事？
“他身上没有天师令，刚才我检查了一遍。”
我无语。
“你不想知道，吴不知把天师令藏到哪里去了吗？换句话说，你不打算等他醒来？”
我叹口气，摊开手：“那么，在这里吃什么？我觉得你的厨房可能比你的脸都干净。至少，我住那个小区，还是外卖的派送范围。”
这个鬼地方，外卖都不会来的！
“你是喜欢上叶起做的饭了？”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向外走去。
“你走了，他死了我可不管了啊。毕竟，天师令在谁的手上都与我无关。”
“明天我会再来。”我转身回答他。
“那就期待您的再次光临了。”
回到家里，我急忙把房间里的血迹清理了一下，如果这些血迹不清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家里杀了个把个人呢。
“中午好，我回来了。”
叶起拎着一大袋子菜还有零食回来了，把鞋子脱到了玄关。
叶起喜欢不喜欢做饭我不知道，但是从他有空就回来做饭这一点来看，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喜欢我。
但是，我也可以基本上确定，我大概无法回报他对我的喜欢。
“哦，是这样的，我叫了师傅等会儿过来把卫生间的热水器换一个。以前的那个太老旧了，用起来肯定不方便。”
“让你费心了。”
“不会。”
本来这会是一场非常美好的午餐。
午餐带来的愉悦，很快就被我的发现给冲散了，不，应该是被沈世的发现给冲散了。
叶起前脚去上班，沈世后脚就来了，时间掐得准确，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整天都在楼下蹲点。
“你来做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做饭后消化运动，眼看他闯进来，我十分不高兴的拦住他。
“来教育你这个笨女人！”
说着，他把身上的风衣一甩，接着从客厅，从卧室，拿出了几个奇怪的东西。
我一看那东西，简直要崩溃了，微型摄像机？
怎么会被人安放了这种东西呢？为什么我丝毫都没有察觉？
叶起是警察，谁的胆子这么大，会安装这个东西？
沈世铁青着脸，把微型摄像机，丢到了垃圾桶，说：“你觉得，这个房子，你还有必要住下去吗？”
“你的意思是，这些是叶起放的吗？”
这怎么可能？
放微型摄像机这种东西，完全是变态，才这么干，好吗？
“不是他，还有谁？你想想，谁了他，还有谁有机会？谁会这么有知识，知道摄像机放哪个位置呢？”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走。”我推着他。
“喂！我可是帮了你啊！”沈世不依不饶。
“算了吧，你不来烦我，才是真正的帮我。”
“你觉得这可能吗？你是我变出来的僵尸，你忘了？”
“就是因为没有忘，所以才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我推了他一把。
沈世愤愤的踢了一脚一旁的垃圾桶，垃圾桶翻了，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我这就走，你别后悔！”沈世依旧不走楼梯，从窗户跳了出去。
我弯下腰，用手捡起了微型摄像机。
谁干的？为什么要监视我？
不，肯定不是叶起。
受到我质问的叶起马上否认了，他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怎么不会发生，我住在那个破旧的大厦里的时候，就有人放窃听器来着，这次升级了，改成了微型摄像机。
“难道……是那位沈先生吗？”
“不可能是他。”
“他对你那么执着……这种事……也有可能的吧……”
并不会，沈世的执着是一方面，但是下三滥的手段，是另一方面。
我把微型摄像机塞给叶起，道：“你好好查查吧。”
“哦，好的。”叶起有些失落，他道：“那个……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我靠在了沙发上，感觉到一种疲累。
平静的生活，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打破，离着我喜欢的无所事事的生活越来越远。
闭上眼睛，我瞬间想起了什么：“叶起，安装热水器的师傅，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那些师傅，是热水器公司的啊。”叶起摸了摸后脑勺：“该不会，你在怀疑他们吧？”
一切人都值得怀疑。
我对叶起点点头，站了起来：“他们也挺可疑的，万一是被人收买了呢？”
一想到可能有个自己不为所知的人，正在暗中监视着自己，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摄像机能拿出来，也是万幸。
我叹口气，拿起放在衣架上的外衣，说：“我得出去了。”
我答应过沈世的。
沈世的家中，依旧是纤尘不染。
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存在。
我径直上了楼，推开了门。
在床上，吴不知静悄悄的躺着。
我在脑海里划了一个问号，上去试了试他的鼻息。
居然没气了？
他居然死了？
沈世这个家伙，不是说要给吴不知治疗的吗?
这死了算是怎么回事？
门发出一声响，沈世站在了我的身后，还穿着拖鞋：“你怎么来了？”
“这件事我还得问你。”我上前质问道：“为什么吴不知死了？你不是说要给他治伤的吗？”
“没错，他的伤口，我的确给他治疗好了。但是呢。”
沈世抱起胳膊，道：“我把他的魂魄强行收下了。”
“什么？”这不是跟鬼王一样吗？
“我把他的魂魄引出来，是为了哪怕让茅山的人来，也带不走吴不知，哪怕是带走了吴不知，也带不走天师令。”
“吴不知交代天师令在哪里了？”
我的直觉是不会。
“他当然没有。”沈世道：“他也很聪明，知道什么才是自己保命的王牌。所以，坚决不肯说。”
“那你就这么打算继续囚禁着他的魂魄？跟鬼王一样？”
“那当然，除非他老实交代天师令的去向为止。”
我叹口气，转移了话题：“你认为我家里的微型摄像机，是谁放的？”
“这个我不知道，有可能是暗恋你的叶起，也有可能是我自己，为了让你怀疑叶起，自己放的。当然，前提是对你有兴趣，而且想知道你日常做了什么的人，而且，这个人，肯定不精通玄光术。”
用玄光术就能看到对方干什么，但是这个放置摄像机的人，明显是做不到的。
“所以，你身边的，不会不精通玄光术的人，都值得怀疑。”
沈世就在吴不知的尸体旁边坐了下来，从旁边的橱柜里掏出了一支红酒，说：“要来喝一杯吗？”
“来喝一杯吧。”他坚持着。
我坐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杯子。
那不是红酒，只是伪装成红酒的鲜血，味道怪怪的。
“我把红酒改良了一下，掺杂了血，味道怎么样？我觉得总是喝血，太单调了，不是吗？”
我默然把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沈世把我从沙发上捞了起来，让我坐到他的腿上，说：“怎么样，还去教石樱子学习法术？”
“当然，周末就去。她还给我学费了，好几大千呢。”
“真是执着的孩子。”孩子这个词从沈世的口中出来，觉得怪怪的。
“她要求教的，总是茅山的高级法术，感觉她做事都很有目的性，野心不小的样子。”这是我对石樱子的感觉。
“你应该再去教育她一次，彻底戳穿她的真面目。那个吃掉那些人的死鬼，就是她的姐姐，她和鬼王勾结到了一起。”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但是并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无法指认。
“可是……”沈世凑近我的耳朵：“你在茅山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在茅山的后山，寻找着那些可以练习的高级法术，一个劲儿的想让自己变得更强，那个时候啊……”
我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呢。就在封印的地方。”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用手把他的脸转了过去：“我可不想注视你。这一点儿都不好玩。”
“是的，一点儿都不好玩。”
他把我从他的膝盖上放了下去：“就在那深不可测的黑暗里，不知道时光流逝，一天一天，一个月一个月，数着指头，无边的寂静和黑暗，能把你逼疯。所以，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从封印中突破。”
说实话，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可是，用那句俗语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是，石樱子是，我也是。
我叹口气：“这里，就是你的家吧，看起来真冷清。茅山的人不知道这个地方吗？”
“知道，但是他们不敢来。”
沈世道：“因为我在这里。”
“那么……”我问出了我到今天为止，最想知道的事：“当初，是谁封印了你呢？”
沈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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