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珂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在打捞中了。
那具尸体不知道在江水里泡了多久，整体已经发白浮肿了，不过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这至少不是一具无头尸体。
无头尸体往往会很难确认身份，尤其是在尸体上没有明显特征时。
譬如断指、胎记、纹身等特征，这些往往是他们判断死者身份的重要信息。
而有了头颅，往往会容易许多，就算已经被泡发了，也可以通过现有的技术进行面部还原，不敢说相似度百分之百，但有个七、八成也就足够了。
有了还原后的面部照片，之后再从数据库当中进行面部信息比对，筛查出一些相似的人，剩下的工作就需要靠人工完成了。
尸体被完全打捞上来之后，他们才看清楚了这具尸体的情况。
尸体已经被完全泡发了，估计至少在江水里面已经泡了半个月以上。
程珂他们很快注意到从尸体的胸部开始，有一道巨大的伤口蔓延到小腹，并且这条伤口还被人缝上了。
一旁负责打捞的警员看到这一幕顺口说道：“我们在打捞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具尸体的重量显然不对，当尸体内的江水差不多流完的时候，尸体就变得特别轻，内脏可能已经没有了。”
一般而言，就算是分尸案也最多就是将尸体肢解，这是凶手释放怒气的一种预示，而尸体体内的内脏消失往往代表这个凶手极其愤怒，杀人已经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了。
可以预见，他们这一次要面对的凶手可能极其凶残。
程珂戴上手套，轻轻按压了一下尸体的腹部，这样可以更清楚的看见尸体腹部的缝合线。
不得不说，凶手的手法很专业，缝合手法很漂亮，可以预见，如果这样的伤口愈合了，最后留在体表的也是一条漂亮的蜈蚣状疤痕。
程珂收了手，心情沉重。
“带回去，让法医尸检。”
程珂说完后看向了一旁的任琛，他站在江边往下看着，似乎在思索什么。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一回头看见是程珂，任琛心里的紧张消散了几分。
“在想什么？”
任琛打量了一下江面，说道：“今天的江水流动速度很快。”
程珂有些不明所以。
任琛继而说道：“以这样的流动速度，如果是半个月前进行的抛尸，最开始尸体应该是沉下去的，因为人体的密度比水的密度大，而当空气充满的时候，就有了浮力。当尸体开始腐化，会产生许多气体，此时的尸体将会开始上浮。”
任琛转身看向程珂，提出了一个问题：“众所周知，人的腹腔是一个封闭空间，可以存储大量的气体，这也是许多凶手抛尸到江水里能被发现的原因。但我们面前的这具尸体，他的内脏已经没了，腹部空空，大量的江水涌入，那他为什么会浮起来？”
程珂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被任琛这么一提醒，整个事情就变得愈发诡异了起来。
可能性有不少，其中一种比较合理的可能性就是尸体在被抛尸之前已经处理过了，至于处理的方式是什么，他们目前还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这个凶手是他们前所未有的残暴。
任琛看着程珂脸上的表情，轻声安慰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或许有别的可能性，等法医尸检结果出来吧。”
话音刚落，唐槐引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任琛认出来了，这就是当时在江里游野泳的男人。
“程队，这个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程珂熟练地拿出录音笔开始进行询问：“您好，我们是临江市特别调查组的，需要您配合我们这边进行调查。”
男人脸上的神情还有些麻木，目光不停地往尸体的方向瞟，直到尸体被完全放上了运尸车，他才收回了目光。
他扭头看向程珂，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看着他一副丢了魂的模样，程珂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我们需要您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男人恍然大悟：“是江里的那具尸体对吧？！我跟你们说，当时可吓死我了！我就在那游泳呢，就看见一个白花花的玩意飘过来了！我当时还以为是谁家没有公德心，把这么大一块泡沫浮板给扔水里了，定睛一看居然是个死人！我还喝了好几口江水，恶心死了！”
话音刚落，男人就做出了一副干呕的模样，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越想越恶心。
程珂问道：“那你当时有没有看见其他人？”
“什么其他人？”男人一下子有些没明白过来，“江里当时就我一个，我朋友他们都在岸上。”
“岸边呢？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
男人皱着眉头回忆了片刻：“没有。我说了嘛，我是和朋友一起出来的，当时岸边除了我朋友，也就没有其他人了。”
不远处，其他警员正在对着另外几个人进行询问，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也没有什么发现。
“好，谢谢你的配合，我们的人会负责把你们安全送回家。”
任琛顺着江岸走来走去，在距离他只有几步距离的地方，几名警员正在记录着今天的风速以及水流的速度，回去之后就是唐槐的任务范围了。
通过程序模拟的方式，逆推出凶手在上游抛尸的地点。
整个临江市的江岸线大约有一百六十多公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大约位于临江的中下游，也就是说，顺着江岸线往上游一直追查，也得追查八十多公里的范围，更不用说，江还有对岸的范围。
这要追查起来，没有个一个多月，恐怕是查不完的。
好在他们有唐槐。
唐槐这边捧着电脑，已经收到了部分数据，剩下的就要做测试模型了。
回到警局，唐槐把打包好的烧烤扔进了微波炉，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这次的小长假可以休息一下了。”
“凑合一下吃吧，我点了外卖，在路上了。”
程珂说着就坐在了电脑前，他们已经拿到了死者的头骨信息，今天晚上估计是要通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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