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国伟通完电话后的一个星期里，唐渊做事都无法认真。
他有意刨根问底地将那背后的一切挖掘出来，但可惜的是，这起同样受到警局重视，而大力追查的案子多天下来，依旧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后来在和唐渊的微信中，陈国伟和唐渊讲到，他过去每一年，都会遇到几个譬如此类的案子，但因为线索的贫乏，和极其诡异的作案手法，这其中绝大多数成为了悬案，仿佛真的是非人类所为。而那些被告破的，通常时间也会拉的长至几年，甚至十几年。
言下之意，自然是叫唐渊不要过于纠结这起案件。
相对比唐渊的心事重重，近来一段时间程昱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用他自己的话讲，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目睹了数次死亡现场，如今，顺利地度过了平安无事的一周，简直是他前二十多年不损人利己的福报。
周五的下午，无事可做，唐渊有点昏昏欲睡。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桌子对面“咣当”一声，惊的唐渊的心脏猛地一坠，人瞬间精神了。
程昱这一下应该是摔得不轻，他坐在地上半天，才扶着桌面起来。唐渊注意到他呼吸急喘，脸色也有些苍白。
“你做噩梦了？”
程昱神色仍有些迟缓，他对着唐渊点了点头：“嗯，挺奇怪的一个梦。”
他没有立刻坐下来，而是手拄着桌子，站在那缓了半天，对唐渊道：“走？出去透透气，顺便买杯咖啡。”
唐渊点了点头，拉开了凳子。路过老张的时候，他问道：“张哥，你喝什么？”
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原本是寂静无声地窝在座位里，唐渊问完，反而从他的衣服里听到了一身沉闷的鼾声。
走廊的凉风照着脸上一吹，立刻带走了脖子上的汗。程昱缩着脖子，双手插兜：“你不知道，刚刚我做的那个梦吓死人了，而且特怪，我梦见我去租房子，然后我弟……”
程昱一顿，吸了吸鼻子：“我的一个过世亲人一直在后面跟着我。梦里面我走过一个特别黑的楼道，中介走的很快，拐来拐去人就不见了，我站在那个楼道里好久，才看到有一户门里透着光，发现那房子就是我要租的房子。呃……是个高层。我站在窗户那往下看，发现了一个黑色牌匾的串店。那中介应该是对我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我那个去世的亲人突然趴到我耳边说……”
“千万不要租这个房子。”程昱说完，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是不是他讲述的问题，唐渊听下来确实觉得没滋没味。不过，最近几天的下班以后，程昱的确一直奔波在找房子的路上，可能是周其事件带给程昱了某种影响，导致他找房子的过程中极其不顺利。碰到一些价格偏低的，他还非要去敲敲人家的墙，生怕里面埋了什么东西。但这在不知情的中介眼睛里看起来，他宛如一个智障。
在不同的房管所中介强忍着厌烦的表情下回到唐渊家的程昱，进门一般都已经临近十二点。
结果显而易见——并无收获。
“我觉得应该是你最近找房子的压力太大导致的。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我那里你可以再住一点时间。”
面对唐渊的理解，程昱笑着摆了摆手：“那可不行。总是两个大老爷们儿睡在一张床上，怎么都别扭。”
还有一点原因，程昱没有讲。
在和唐渊共住的这段时间里，他发现了唐渊与多数人都与众不同的生活习惯。那房子本来就是背光，但唐渊依旧是能不拉窗帘就不拉，使整间房子常常昏暗无光。且他喜凉，如今已是深秋了，窗户一天开下来，晚上回家时凉气扑人，但唐渊却只感觉“微凉。”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的味觉似乎有些失灵。
有好几次，程昱都曾闻到过楼下飘进来的一些明显的异味，几次问起，唐渊都说，他什么也没有闻到。
自然，这些都是生活的小摩擦，却的确让程昱感觉有些不习惯。
“对了，今天晚上我可能也要晚点回去。中午的时候有个中介跟我说，就在咱们公司的附近，空出来了几套新的房源，我打算今天先去看看。”
唐渊多数时候，都理解不了程昱这种火急火燎的心情：“明天你有一整天的时间，为什么非要堆到晚上？”
“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嘛。”
此时，咖啡也已经做好了。程昱将一杯递给唐渊，仰头一口，却不想温度有些高，烫的程昱立马捂住了嘴，在原地蹦了好几下。
唐渊俨然是已经习惯了程昱这幅冒失的样子，眼神都没有侧一下：“建议你今天晚上不要去。”
程昱“嘶嘶”地吸着凉气，缓解舌头的麻，含糊不清道：“为什么？”
“今天是农历十月初一。”唐渊说着，淡淡地看了程昱一眼：“也就是寒衣节。过了八点，你将会在各个路口上看到烧纸的人。”
换做是从前，程昱必定要嘻嘻哈哈地讽刺唐渊几句封建迷信。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程昱一愣，快速掏出手机查了后，拍了拍脑门：“还真是！”
“还有一件事。”唐渊的脚步放缓了一点，等程昱追上自己：“你也一定忘了老张之前交代你的收集民俗怪谈素材这件事。周一就要。”
现在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半了。程昱的文档还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他低声地骂了一句“我靠！”脚步加快，马上就走到了唐渊的前面去。
“那还真的要周六去了？诶，那唐渊，你周六有事儿吗？不然我们一起？”
“我有事。”
“你什么事儿啊？”
“睡觉。”
对着唐渊一脸认真的神色，程昱没忍住撇了撇嘴，手臂勾上唐渊的脖子：“你每一周都在家睡觉，年纪轻轻的，你不怕睡出来血栓吗？不如陪我去看看房子，出去转一圈，放松放松心情嘛！”
说着，他手臂上的力度紧了紧。
唐渊可不想一路都跟着他以这种姿势走回办公室，只能先敷衍：“到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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