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区不远处,那座破旧的赵府,比以往更显历史感,藤蔓爬上墙壁,庭院长满杂草。
池秋河站在门口,警惕地留意周围的动静。他一路观察过,那人没踏入武馆区,只在这附近停下了脚步。他动动嘴角,尚未开口,就看见巷子里飞出一块黑色的东西。
他伸手两指接住,目光至始至终盯着黑漆漆的巷子,那人却不现身。
“阁下跟踪我们一路,到底有何重要的事?”
“小子,若想见到荣阁主,务必按信的内容办。”
声音一出,池秋河便知那人所处的位置,想用迷幻步过去看个究竟。
但那人身手很好,仿佛有先知的察觉力,在他动身之前,施展轻功飞走。连飞之际,那人矮小的身影,和脸上的金色面具,全被池秋河收入眼中。
池秋河没有追上去,带着黑色信封回了武馆区。他先悄悄飞到雷火武馆,推开窗户看见南颂雪已入睡,便留下一张纸条放在她床头。
将近子时,他回到太极武馆。
远远望见,大堂的灯竟还亮着,池震天和晏天清正在下棋。
“池兄啊,你下棋的技术……”晏天清长叹一口气。
“叹什么气,不就赢了我三盘棋嘛!”池震天宁愿说对方赢,也不说自己输。
“改日还是让秋河教教你吧,我下不动了,困了。”晏天清连忙打个哈欠。
池秋河听到对话,边走边笑,深知晏师父已经下棋下到心累。
“嘿,说曹操,曹操就到。”晏天清看见他,欣喜道,“快来,我的位置让给你。”
等池秋河走近,他立刻低声说“你师父下棋技术又落后了”“我让他一个车马炮,他才能赢我”之类的话,还冲对方使眼神,暗示对方接自己的盘。
“别以为你说的小声我就听不见了。”池震天哼一声,转头看向池秋河,发现他手中的黑色信封,问道,“这么晚回来,没发生什么事吧?”
“刚去了趟赵府,收到这封信,担心里面有毒,没敢马上拆开。”
池秋河入座,将信封放在棋盘上,开始讲述馆长因荣言失联报案和收信之事。
听完之后,池震天先接过黑色信封,缓慢地打开,没闻到一丝毒气,便快速看了遍信的内容。寥寥数行字,只道事关荣言和玲珑图,请池秋河务必前往。
“的确是我师兄的字迹。”晏天清十分确定地说。
“他主动约你,其中肯定有诈。”池震天潜意识里不支持徒弟单独前往。
“但明晚还是要去,说不定阁主真在他手中。听馆长的口气,总觉得阁主没有想象中厉害,好像有不能让世人知道的弱点。他之所以不说,可能是怕传出去后,江湖中会有人伤害和诽谤阁主吧。”池秋河推测道。
“我尊重你的决定。暂时别打草惊蛇,明晚若有异况就发暗号,必要时刻让龙卫暗中帮你。”晏天清知道,有龙卫暗中帮助,池震天会安心一点。
每位赴约者,都有各自的小算盘对付莫问天,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想到,这封内容相似的信,竟送给了三个不同的人。即便第二日出了点插曲,但还是没能改变当晚的结果。
次日清晨,王副官坐在队长办公室里。
他第一次来,很新奇墙壁上的字画,在池秋河泡茶之际,忍不住上前仔细欣赏。
突然,他惊讶道:“这……这是桃源大师的画,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能近距离观赏!”
池秋河看过去,那是桃源早期的作品,亦是他不太满意的一幅画作,所以才会被自己捡来镶上镜框,悬挂于此。但他是欣赏这幅画作的。他欣赏各种不够完美的作品。
寒冬,白雪覆盖连绵起伏的高山,尖啸的山风划过针叶林,数不清的蓑羽鹤伸着长脖子,迎着寒风用力地振翅。迁徙途中,它们不但要努力飞行,还得提防金雕的攻击。
当池秋河看到这幅画的那一刻,脑海中呈现出的故事画面,就是这样的。
王副官听不见这幅画背后的故事。只听到池秋河招呼他过去喝茶。他坐回沙发,喝一口茶方道:“池队长,我有件事要委托你。”
池秋河自嘲道:“不会是要那一幅画作吧?那是赝品,我可买不起真的。”
王副官哈哈一笑:“当然不是,我说错了,其实是大帅盗窃案的事。”
池秋河看见对方递出的黑色信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接过来拆开看了看。除了没提及荣言阁主,其他的内容一字不改,与自己所收到的信完全相同。
“这是昨晚饭后,大帅收到的一封要挟信,我属下说是报童送来的。”
池秋河脑海中不禁浮现那道矮小的身影,反应快速,又轻功了得,不应是孩童。
“大帅听说队长也对玲珑图感兴趣,想问您明晚能否一同前去?”王副官低声道。
池秋河在心底冷冷一笑,江大帅终于承认,之前的偷窃案是一场演出,他自己是设定情节的幕后者,但现在情节有变,急需新的演员加入。只要他肯加入,就能分得一杯羹。
“告诉大帅,晚上我会去。”他会去不假,但不会当替江大帅挡刀的棋子。
“真是太好了,有您助大帅一臂之力,就不愁抓不住窃贼了。”王副官激动得站起来,恭敬道,“想必您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池秋河微笑着起身,送他离开。
再次坐回沙发上,他将自己的信和江大帅的放在一块看,思索这两人是否又合伙演戏,故意引自己上当?毕竟,他们想要的玲珑图还在师父们手中。
夜晚十点,大兴米铺后的红树林,出现了很多黄色军服的身影。
江大帅第一个到来,坐在王副官带来的小板凳上,享受下属为自己揉肩。他等了一会儿,等得有些困了,四周却仍无动静,他有些烦躁,莫问天邀他来却一直不现身。
“莫先生,你我都是熟人,就别遮遮掩掩了。有些账,我们还是当面算清楚好点。”
“所以,你带一批人来和我算账?”
上空忽然闪过一道黑影,莫问天从屋顶飞下来,站在江大帅几米之外的草丛中。
那江大帅身后的兵一见来人,立刻举起长枪,可这般气势一点儿也没吓着莫问天。
“别忘了,我们合作了几年,你培养的军队的实力如何,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放下枪。”江大帅的命令一出口,王副官立刻让军队放下了枪。
“莫先生,这些年我什么都听你的,拿出十分诚意待你。而今你拿到玲珑图,却想独自占有,未免太没诚意了吧?”江大帅站起来,语气仍旧温和。
“谁谣传玲珑图在我手中?老子到现在都还没拿到!”
“怎么可能?你让我牺牲一个下属拖住池秋河,自己去天机阁夺玲珑图……而且,我可听池队长说,天机阁阁主已失踪两天,难道不是被你抓起来了?”江大帅开始露出不满。
莫问天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众人耳朵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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