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的有点蒙，但江阴没有解释，只是玩味盯了我一眼就走进了工厂里头。
工厂里头非常宽大，抬头一望，一根根巨大的水泥横梁旁是一列整齐透风孔，猛烈的阳光斜斜照进去，无数灰尘飞舞着。
里面所有设备都已经搬清，只有一些满是灰尘的废纸堆跟碎石，零零散散地被扫到墙角。
呆在里头站了一会，远远望到外头一辆越野车朝这开了过来，车在工厂门口停住，不一会，车门被推开，从车里走下来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是卢英，另一个则是完全不认识的女人，身材非常修长。
几个男人从车上搬下来架床跟几张椅子，扔了几罐啤酒在地上，花了半个小时左右，把这里布置了一番。
江阴喝掉一罐啤酒，捏扁了，指挥了两个男人在越野车上抬过来了一个人形石膏模型，后面还有一个人拎着那几个箱子。
模型已经被灌注入了石膏，我现在已经猜到接下来这群人要做什么了，他们把阴模跟石膏轻轻敲分了开来，那个身材修长的女人就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若有所思，朝江阴点了下头。
江阴就笑了，转身对我说:“小子，你美好的日子即将到来。”
我看着石膏模型，清楚这玩意应该是从李城正尸体剥下来的，压下翻动着的胃，问:“怎么做?”
卢英这时道:“过来这躺架床上。”
我看了眼卢英，慢慢卧身下去，随着绷布的下榻，心里头不由得紧张起来。
见我躺下后，卢英对那女人道:“欣倩，可以开始了。”
那叫欣倩的女人背着身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夹着寒气的酒精味就散发了开来，她用力晃了晃拿出的药液瓶，把注射器刺了进去。
正看着，卢英此时忽碰了下我手臂，趁周围人不注意，迅速抬手展开了下手掌，我瞥了一眼，掌心写着两个字:决定。
我心里立即想起来卢英跟我说的那事情，只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太多，我把这茬给忘了。
但这几天我脑子一直乱的厉害，这刻也懒得想这个问题，于是我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此时欣倩把注射器徐徐刺进我手臂，药液慢慢输进血管，针口一拔，手臂一阵寒凉。
慢慢的，这感觉我无法形容，躺在架床上，脑袋瓜子昏昏沉沉，眼皮直往下垂，好几次费尽力气抬开眼皮，就看到头上有个模糊的人影，不停在晃动。
最终还是抵抗不住这股困意，我眼皮一合，对外界完全没了直觉，只知道过了很久，脑里面开始涌出无数的支离破碎的画面，完全陌生的场景，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后来我是被摇醒的，应该是睡了有一天了吧，睁开眼就看到卢英站在我身旁，正面容复杂地看着我。
我扭动了下脖子，脸一阵生扯撕裂的痛，抬手一碰，才发现脸廓被纱布实实裹了一圈。
“很成功嘛！”江阴这时凑了过来。
说罢，他又拿了面镜子过来，扬在我脸上方，让我照了照，镜子里头映出的是李城正的面容。
我当即就咧嘴笑了出来，顾不得皮肤撕扯的疼痛，止不住笑了好久，停下来嘴就骂道:“王普成终于死了！”
自骂完我又开始嘿嘿地笑了起来，江阴拿掉镜子，盯着我骂了句，妈的疯子！
静静地躺了很久，我情绪慢慢缓和下来，江阴跟欣倩这时已经驾着车离开了工厂，其余那几个男人蹲坐在厂外头抽烟，有说有笑，他们脚下已经是一堆的烟头。
我转过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卢英，闷声道:“问你个事。”
卢英扫了一眼我，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变帅了吗？”
话一出，卢英先是一愣，看着我，随后抿嘴笑了起来。
“如果刚才我没答应你那决定的话，是不是我现在就已经死了。”
卢英的笑容立马滞住了，脸一僵，死死看着我，沉默了下去。
我微笑道:“我猜对了。”
卢英嘴唇动了动，许久才开了口:“你什么时候会耍这种心理把戏的。”
“道爷给我打的药能放大情绪，也不一定是坏事，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头脑比平常清醒十倍。”
卢英没有接过话，我又接着道:“感谢那麻醉剂吧，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把很多东西都想明白过来了，临易容之前我身边人多口杂的，你大可另找时间单独问我一句，没必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弄的这么紧急，但你却这么做了，这说明你必须在我临易容前知道我的意向归在哪一边，如果我是归在那老头的阵营，你是不是就会叫那女人把我弄死，将道爷的计划给毁掉，而且，这是你母亲叫你这样做的吧。”
卢英面色变了下，道:“我们也是没办法的，道爷的势力已经够大的了，如果你帮道爷拿到了那份资料，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什么资料?”
卢英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很多东西都是我阿妈跟我讲的。”
我想了想，又问:“你还记得那天说周如锦也不是什么好人吗？这是怎么回事？”
“我见过他跟道爷谈话，而且两人谈了很久，看他们的样子，简直就是朋友。”
我撑起身子坐了起来，道:“那你还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我只是很久之前见过一次他。”
难道周如锦真的是叛变了吗？他现在又去哪了，他娘的死掉了?
我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直到肚子饿得响了一声，才把思绪阻断，我这才反应过来躺了一天，一粒米都没进肚子。
卢英从外头提了两个快餐进来，我十来分钟就把两个盒饭给吃的一干二净，风卷云残一样。
我在这废工厂里又躺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头痛已经减轻了不少，抬眼就看到工厂里只剩两三个男人了。
有个胖男人这时走了进来，扔了一捆麻绳在地上，道:“你醒了，等下就要委屈一下你了。”
我闻言愣了下，问:“又要做什么?”
胖男人耸耸肩，说:“江阴大哥吩咐的，我们只能照做了。”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男人拖着一具尸体上来，他把尸体扔在地上，拍了拍手。
这是具男尸体，衣衫褴褛，面容枯瘦，身上全是污垢，我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这是所谓的失败试验品，我没有感到什么惊讶，对于尸体，我现在已经有了免疫。
胖男人笑了笑，就伸手把我口袋里的钱包手机全都掏了出来，塞到了那具尸体上裤兜里，我马上反应过来这群人在玩什么把戏了，看来王普成又得死一次了！
突然，这时外头轰的一声，一辆黑色的车开足马力径直朝我这冲了进来，近乎狂飙。
汽车飙进门口时，几乎跃了起来，我一惊，就连忙翻下床，闪到一边。
但我身旁那两人面不改色，反倒笑了下，转眼间汽车就撞到眼前，忽然，汽车猛地刹车，一个急转，车尾甩了开来，打了个漂移，稳稳停住，车尾刚刚挨到胖男人的腿，扬起半人高的灰尘。
车窗被摇下，探出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他嘴里叼着根烟，朝胖男人翘了翘下巴，笑了起来。
胖男人挥了挥鼻子前的尘，笑道:“技术越来越好了！”
戴墨镜的那男人吐掉香烟，咧嘴笑说:“奶奶的，好久没刺激过了。”
“赶紧吧，警察就快到了。”胖男人这会说了句。
另一个男人立马把尸体拖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拿来汽油，猛往尸体浇了上去，顿时刺鼻的汽油味道充斥了周围。
胖男人拿着麻绳走过来，对我道:“对不住了，我现在要绑你了，但你放心，绝不会伤你的性命。”
说着我就被胖男人用麻绳绑住双手，又被黑布给蒙住了双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被扶进车里头。
刚坐进去，墨镜男人就笑了下，道:“奶奶的，坐老子的车，机会不常有，你怕吗？”
我在后头挪了下身子，骂道:“妈的，怕是不是就能不坐了！当坐个过山车！”
话刚讲完，耳边就响起了那胖男人的声音:“不要动。”
脖子就忽被啥东西刺了下，这种感觉太他娘的熟悉了，又是注射器的针头，这几天全身就没几个地是好的。
针被拔出，我又想骂几句出气，忽发觉得喉咙在慢慢肿胀起来，有股东西直接顶住了嗓子，完全发不出声。
他娘的，我暗骂道，不是说是药三分毒，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药了，怎么还不死掉！
这会外头响了一声口哨，胖男人便从车内退出了身子，说了句条子来了，就重重拍上车门！
耳膜被狠狠震了下，我猛地下晃头，这时车突然就启动了，车速立马提了起来，我整个身子由于惯性猛地往前一冲，头重重磕到座椅上，一阵生疼。
墨镜男完全是个疯子，飞车冲出厂外时，我整个人几乎是抛了起来，完全稳不住身形，好不容易用肩旁慢慢撑稳住身体，我马上用脚顶住车座椅背。
这会听动静车应该是开出到了工厂外的荒路上，车子的减震性十分差，颠簸个不停，我刚猛喘了口气，警车声就远远传了过来，黑墨镜这时狂笑了起来，大喝道：“兄弟，真正的刺激要来了，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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