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把目光投注在沈月清身上。
而沈沧海则把眼神投射在裴玉珩身上。
沈月清明白，今天沈初雪闹的这一出寻死觅活的戏码，一是试探裴玉珩对她的态度，二是借机给张又兰被禁足的限制，三是灭一灭她这个初来乍到就想管家的嫡长女威风。
所以，这第一个对裴玉珩的试探结果，很重要。
沈月清决定亲自来试一试这裴玉珩。
“母亲，你质问女儿的时候，可有问一问自己？”沈月清语气平静，但看着张又兰的眼神像弯刀。
张又兰也不示弱，“问我做什么？”
“我最近都在海纳院禁足，府里诸事不知，不都是你在打理吗？”
沈月清狞笑：“女儿回来这不到两个月，无非就是管管收支，整顿下院子，可是母亲自入沈府以来，已经管了十八年之久……”
张又兰怒目：“老身自问管家以来，府院平静、家宅和谐，一家人平平安安，何时让雪儿出过这般差错？”
“母亲管家以来，逃了一个姨娘、丢了一个女儿，十八年未见沈府再有所出，让父亲虽过知命之年至今膝下无子，父亲所赚银钱被母亲管了个亏空，如今也让沈府落得人财两空，当真管得好啊？”
“沈月清！”张又兰要开口训斥。
沈月清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如今妹妹闹着要自杀，母亲只说我没管好这个家，府上多久没有好事发生，两年前妹妹跟晋南王世子之事儿整个京都城人尽皆知，母亲没有把握好妹妹这桩婚事也就算了，后来再得裴大人看重已经算我们府上积德，怎的就能让她在人前丢进沈府颜面，胡言乱语。”
“她是个大人，是个准备嫁入侯府高门的沈家贵女，将来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还需要有人教吗？”
“她做错了事，需要自我反思，以后嫁了人该怎么办？不是有人天天盯着她害怕她寻死觅活？”
“这件事她都处理不好，日后也会是我们沈府的麻烦！”
沈月清忽然抬高嗓音，看向裴玉珩，“更何况，我们沈府又不是只有妹妹沈初雪一个女儿，如果妹妹做不到……”
“你闭嘴！”张又兰被她一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双眼充血。
裴玉珩藏在衣袖里的一双手紧紧攥起来。
听着沈月清一番慷慨陈词，看着她不卑不亢的镇定神情。
再一次刷新了对沈月清这个女人的认知。
她是在逼他，逼他给她一个答案。
“沈大小姐想要把两家的婚事取而代之，是否也要问问裴某同不同意？”
果然。
沈月清把裴玉珩逼着发声了。
裴玉珩凤眸微眯，眼神带了轻蔑和讥讽之色，“我与雪儿是自小的相识，无论她是什么处境、什么身份，我都会娶她为妻。”
沈月清抬头看着他，冲他调皮一笑，“既然如此，那……妹夫的意思是，两家婚期不变？”
那一瞬，裴玉珩觉得自己中了她的圈套。
她在故意套他，让他在众人前给沈府允诺。
他蹙眉，硬着头皮，“是，上次订婚宴虽然发生了点儿变故，但是我已经与父亲和母亲商定，暂时将两家婚事延后一年。”
“为何要延后一年？”沈月清还要咄咄相逼。
沈沧海闻言，眉间一喜，“清儿，不得不理。”
如此结果，已经算是对沈家最少的损失，聘礼不退，前途无量的状元郎还是他沈沧海的女婿。
他很满意。
生怕沈月清逼得太紧，裴玉珩就把这婚事放弃了。
沈月清低头，不语。
“贤婿莫怪。”沈沧海最会当的就是和事佬，“小女刚回府不久，之前在外随性惯了，口出无状，还请贤婿多多包涵……”
裴玉珩作揖，答得淡淡，“无妨，这本该是晚辈承诺给雪儿的答案。”
沈沧海看向沈月清，“清儿，你先去我书房等候，为父有话对你说。”
沈月清点头，眉眼弯弯，乖巧地应着，“是。”
一屋子人被张又兰遣散出去。
她特意推迟自己身子不爽，让裴玉珩留下看守沈初雪醒来，便带了人心怀鬼胎地匆匆出去了。
裴玉珩守着沉睡的沈初雪，心里却始终放心不下沈月清，抬手示意沈瑞进来。
“去，听听她跟沈沧海在说什么？”
沈府书房。
沈沧海精神矍铄，“清儿，你何时得了娘亲那边的消息？”
沈月清笑得一脸单纯，“女儿这段时间按照爹爹诉说，托人以女儿的名义四处打听了下娘亲的消息，没想到还真有人传回来一些关于娘亲的一些消息。”
“玉衡山？”沈沧海扯着胡须回忆，那是他曾经与桑玉容相遇的地方。
那时候她被毒蛇所伤，他不顾男女大防，褪掉她的鞋袜给她吸出了毒液。
从此，也是他们情定三生的开始。
“父亲可记得娘亲提起过玉衡山？”
沈沧海微微点头，“记得，兴许消息是真。”
沈月清一脸欣喜，“那女儿可以去一趟玉衡山吗？我想亲自去那里查一查？”
沈沧海看着沈月清，几分浑浊的眼中带着算计，“还是过一些时日吧？待雪儿的身体好一些，你母亲这边也解开了禁足，你再去不迟。”
“好。”沈月清料定他不会放她去找母亲，他还要留着她这条小鱼引来娘亲那只金凤凰。
所以，只要有了娘亲的消息，他就会越发对沈月清看重和关注，如此，张又蓝就算借着裴玉珩这个长脸的女婿解开禁足，他这个爹对于沈月清来说，还是会多一分倚重和“疼爱”。
从沈府书房出来，沈月清径直回听雪楼的偏房。
途经沈初雪寝房，依稀听到沈初雪与裴玉珩的柔柔对话。
沈月清驻足。
“哥哥，雪儿自知对哥哥有愧，再无颜面苟活这世上，还请哥哥不要拦我，让我去了便是……”
“你若不活，我活着还有何意？”裴玉珩的音色温柔低沉还裹着说不出的宠溺呵护般的小心翼翼。
“我说过，我的命是你给的，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会娶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别人怎么看，你终将是我裴玉珩的妻子！”
呵！狗男女！
呸，又被恶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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