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听雪楼那边一个闹一个哄的动静闹腾个不停。
沈月清早早地把门窗锁好，听着隔壁一双男女时不时传来的起起伏伏温柔软语，渐渐入眠。
夜色沉沉，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月清躺在床上，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微微颤动，她的睡颜安静而柔和，褪去了平日的清冷与疏离，显得格外脆弱。
裴玉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
眼神复杂而深沉，压抑的情感，纤长骨干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看着她那般安静的睡姿，似在思索着什么。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裴玉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久久未曾移开。
忽然，沈月清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有些迷蒙，她以为自己做梦，但当她看清床边坐着的人时，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猛地坐了起来。
“裴玉珩？”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愕和警惕，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玉珩见她醒来，神色淡然，仿佛深夜闯入她闺房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微微勾起唇角，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戏谑：“很奇怪吗？之前我们不都是半夜才开始做？”
沈月清扯过被子，紧紧攥住被角，眼神冷冽：“我已经给你讲得很清楚，我如今有吃有喝过得很好，已经不需要你了，你要有病，麻烦你找你喜欢的未婚妻沈初雪去当药引治病，我这个大姨子不伺候了！”
裴玉珩轻笑一声，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说不当就不当？你以为你是谁？”
沈月清被他这话噎住，脸色微微一变，语气更加冰冷：“裴玉珩，我给过你机会？”
他看着她，呆滞了片刻。
“我今日那般逼你，就是想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看清你的机会，你果然不出我所料，从来就没想过要选择我！”
“从始至终，你还是选择了他。”沈月清狞笑，“既然你心里只有她，你还要这样一次次与我纠缠不清，不过是在疯狂折磨你自己！”
“这般纠结和扭曲的日子，你若不及时悬崖勒马，疯魔的病症早晚会把你折磨得神智全无！”
裴玉珩缓缓站起身走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带着恐吓，“沈月清，我就算疯，也会拉你一起疯。”
继续霸道的语气，“今日你逼我，不管是你真的想借机嫁给我，还是只图我这个侯府二公子状元郎的名声，我再给你说一遍，沈初雪是我必须要娶的人！”
沈月清抬头，怒吼，“你娶啊，关我屁事！”
“但是你，也必须做我的女人！”他一把扣住她纤细的下巴，“通房也好，姨娘也罢，就算死……你也只能是我裴玉珩的女子！”
沈月清被他捏得生疼，杏眸圆睁，“凭什么，她可以做你侯府二公子还是状元郎的原配妻，而我却只能做个卑微无名的妾？”
裴玉珩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松开手，直起身子，语气明显低了很多，“除了妻子这个身份我给不了你，其余我的一切……什么都可以给你！”
“哈？”沈月清要笑哭。
“那你觉得……你除了是侯府二公子的高贵身份，还有当今三元榜首状元郎的名声，且都给了沈初雪，请问你还剩余什么……我还能要你什么？”沈月清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可以这么无理取闹而且搞笑。
“沈月清！”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忽然红了眼眶，“你没有心吗？你感受不到吗？”
沈月清看着像在极力控制自己情绪的他冷笑两声，“你让我感受什么？感受你把最好最贵最拿得出手的所有给别的女人，然后再把一个破破烂烂的一具空壳给我来修补？”
“裴玉珩，你这般自私又自负，竟然还问我感受什么？”
裴玉珩垂眸，密而长的睫毛站惹水雾，“好，我保证！我保证我裴玉珩这辈子只会有沈初雪一位妻子，只会有你沈月清一个妾室，如有违背，我裴玉珩天打雷劈，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死后无葬身之地……”
“十八年前，或许，我爹爹也是这样给我娘亲说的！”沈月清对他的毒誓充耳不闻。
“裴玉珩，我这个人活得现实，一向只要自己能看到、能摸着、能拿到的东西，至于其它，我一概不信！”
男人的承诺，谁信谁傻！
他俯下身子，与她保持视觉上的平行，“你要我怎么做，才肯信我？”
沈月清静静看着他，看着第一次肯在她眼前服软且求她的姿态。
可是，她想要的，他从来都不懂。
“裴玉珩。”沈月清觉得，她有必要给他好好说清楚，“我沈月清，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从不屑于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我虽然贪财贪权贪富贵，但不论感情还是东西，不是我的，我绝不觊觎觊觎半分。我此生所求，爱我之人必须只爱我一人，我爱之人，与我所求相同，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一字一句地重复。
沈月清看着他，笑得自嘲而复杂，“珩公子，其实我要的答案，你早就让我看到了，只是我一直不死心，今日非要逼着你亲口说出我要的答案。”
“回头想想，当初我们本就无缘，不过是因为误打误撞，你所爱之人不爱你，我日子过得艰难。于是你找我做了沈初雪的替身，我生活困顿找你做了两年的衣食父母。如今，你所爱之人重回你身边，我也捡起当初身份衣食无忧，我们现在早就所求不同，就彼此放过彼此吧！”
裴玉珩看着她，眼神里全是不甘和压制的疯狂。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她毫不留情地断了他的所有念想，“你走吧，以后除非两家亲事，麻烦你不要再来找我！”
“我给不了？”裴玉珩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穿过她细碎柔顺的发，强迫把她的脸贴在他眼前，“但是你也永远得不到什么该死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除了我，你别想有别的男人！”
“你找一个，我杀一个，你找十个我杀十个！沈月清，我们走着瞧！”
说完，转身决然离去，像极了一座逾越不去的大山。
沈月清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想哭又想笑，“无药可救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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