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时于外面竹林之内的酆落雁。那日,落雁自辞别了刘方以后,便是拍马紧追云枫等人,但终究因着跨下马匹不比云枫四人所乘的那两头神骥,况且落雁赶得虽紧,云枫等因为急事在身,自又比他行得更加紧迫,遂使得两下里路程反越落越远,至得后来,竟拖出了四、五日的行程。落雁一直追赶不上云枫等人,心中甚焦,然而却也没有什么良策,只还是一劲地打马狂追,不免越发心急如焚。这日一到岳阳,落雁就忙着四下找寻云枫诸人,其时,云枫、娉婷两个却早已被软禁在了丐帮,而屠友勇和梅三娘夫妇俩则又是同武当三侠会集在了一起,共同准备着前去营救云枫等人的诸般事宜,已经两日都没曾出外露面了,这教落雁如何能够寻踪觅迹!落雁遍寻云枫、娉婷不着,便想到他们定然是在了丐帮,念及此间,更加牵挂起他们安危来,从而越发焦虑。到底是落雁欠缺江湖经验以及年轻气盛,心中一得慌乱,也就没了主张,只想凭借一己之力杀去丐帮,将云枫等抢救出来。然而,落雁毕竟还不是那等有勇无谋(如屠友勇)之人,虽然决心一闯君山,却也还不会真个就亲自提了脑袋去送死,临去头天,委实做足了准备。为了小心起见,更还扮作游旅之人事先上到君山岛上查探了一下,熟悉了一番地势,如此,竟也未被丐帮弟子知觉。而这日,刚好便是丐帮帮主正位典礼之前一天。翌日,落雁塌塌实实地在客栈里大睡了一个白天,养饱精神,待天色一经入黑,即搭舟上来君山岛。一得登岛,落雁便提了剑径向丐帮总舵杀去。本来,落雁只道是自己这番一来,撕杀骤起,端的会是场浴血苦战,心中已然抱定,就算拼着自己身亡,也要先捱到寻见了云枫、娉婷二人并想法解了他们的困才行。特别是对于娉婷,落雁虽已认她做姐,但心内仍旧还对她有着颇多眷恋,委实不愿见她受到丝毫伤损。然而,大出落雁意料的是,今日这丐帮竟浑然不似头一日前来刺探时所见那般戒备森严,反还颇显冷清,好象是将外间的防备全都撤掉了似的。落雁直是在竹林子内穿行了一炷香的辰光,眼见就将出林而入去丐帮总舵了,这才给暗藏着的丐帮护卫堂的弟子发现,如此,落雁“期待”
已久的战斗也方才展开。只是,虽说是开了打,但却也并没落雁早前料想的那般激烈,应付起这一干人来,落雁竟觉得颇为轻松。想那护卫堂本就不是丐帮中何等要紧的香堂,只是在平日里司职巡查守卫工作的,如何会有什么高手,落雁武功虽还并不能称登峰造极,但那一手酆毕信亲传的华山剑法却已然耍得出神入化,实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当真有一种“仗剑于手,万夫难当”
之势。那护卫堂的堂主眼见自己堂下数十弟兄竟奈何不得眼前一个少年,即知来人武功非比寻常,当下便急忙着人去寻求援手。然而,丐帮时下正在召开重大庆典,精锐尽皆与会,就算求援,又能找来什么样的厉害帮手呢?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小小的一个护卫堂堂主可是打死也不敢去到大典上“搅局”
的,况且如今几十人拿不下一人这样的糗事,他也是不愿意被传扬开去的,若教帮主得知了,治罪与否还是其次,这一来,不是更要将他看轻了么!怎想到,那落雁实在了得,一柄长剑展舞开来,再配上其灵动飘忽的身法,当真翩若惊鸿、捷似灵猿,只一路剑杀将下来,就或伤或亡扫倒一片,端的是无人能近得其身,就是此后闻讯赶来相救的清风、威虎两堂一并百余人,也都难将落雁缠绊住。这一来,那护卫堂的赵堂主才是真个怕了,盘算着,若是再不赶去通报此间事故,怕是日后被治的罪会更加重大,再也是为着保命,当下即脚底抹油开溜了,只将清风、威虎两堂人马留下继续“送死”
至于他自己的那堂弟兄,此时早已无一活口。而清风、威虎两堂人马于激战之中,又哪还会去留意那个赵堂主,只都全神对敌并小心自保,于他是否没了踪影,倒都不曾挂记在心,抑或是都以为他早就被落雁一剑挑毙了罢。至于落雁又是如何会认识竹林内的门路消息?其实,那些个东西实在难他不倒,要知其母也就是而今华山掌门酆毕信之妻,乃是江湖上以擅长机关消息而名振四方的武林大家“公孙世家”
掌门公孙靖之小女,公孙纹樱。自小,落雁在跟随父亲习武的同时,还从母亲那里学来了颇多的机关消息的本事,虽然于他、于华山并无大用,但在江湖上行走,多一门本事便多一分保命的机会。万不想,那从母亲处学来的一直都毫无用武之地的本领,今番倒是有了着落,一入竹林,落雁即觉出此间满布着五行生死门路,当下便凭藉所学、所记,踏生门、避死门,竟是未曾走错一步。如此一来,落雁不禁也是于心内慨叹:当真是天意呀!——这自然是指乃母要其学习这些机关消息的本事实在是上天一早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要他今日来搭救云枫。还说落雁与丐帮清风、威虎两堂人马交战半晌,又是杀伤了大半,令得于人尽皆胆寒,一时竟不敢再行上前与斗。落雁见了,也再懒怠与眼前人众纠缠,心念着还是紧快寻到云枫、娉婷方为要紧。当下,落雁又再虚晃了几剑,见众人并不上前,真个已全无斗意,于是轻哼一声,便待提纵掠开,穿林而去。就在这时,忽听空中传来一个低哑阴沉之声:“小辈好剑法,老夫会会!”
话音未能全落,落雁但觉迎面一股疾风扑来,其间似还夹了几分莫名其妙的寒凉之意,继而,眼间只是一花,定目再看,对面五尺左右距离,竟已立定了一个浑如魅影一般的人物。落雁见到来人,心中即是不自觉地一凛,似乎全身的筋络也都为之抽搐了一下。如此,落雁已然断出来人绝非寻常之辈,其武功定然登峰造极!那前来之人不消多说列位即知,自然便是魔头季清臣!季清臣立定身形以后,将落雁重又打量一番,见得确如那赵堂主所言,是个“乳臭未干”
的少年,心中就算早有准备,也不免还是稍怔了一下,继而却又展起他那惯有的阴冷诡谲、教人见了很不好受的笑容,沉着嗓音道:“年轻人剑法当真了得啊,这许多人都困你不住,哈哈哈,可敢与老夫玩玩?”
落雁虽知眼前这阴沉老者定是来与战的,但听其亲口说出,仍旧禁不住一凛,手心内也跟着渗出许些很少会有的冷汗。——落雁向来对自家武功颇为自信,以前遇敌,从来都能从容应对,不曾有过丝毫紧张,今日却不知怎的,自打季清臣一经现身,一颗心就狂跳不已,如何也难得平静。——这难道是对季清臣生了胆怯之意?落雁不知。季清臣似乎是瞧出落雁心思,不觉又自一笑,说道:“少年人不需紧张,老夫只与你切磋几下,不用多说,你只消能抢个两三招的便宜,老夫便放你过去,里面地方任你闯荡!”
说话同时,右手又挑起个大拇指,向着身后丐帮总舵入口处反手指示了一下。落雁听得如此,纵然一时尚不知眼前之人究竟是谁、其武功究竟高至何许境地,心内免不得还是一宽,只道凭自己一身本事,无论如何也还不会连两三招的便宜都抢不到,这番话可是连父亲酆毕信都没有完全把握对自己说的。当下,落雁便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但落雁哪里知道,就是今日乃父酆毕信在此,也都不敢保证能在季清臣手下讨去几些便宜!见落雁应下,季清臣便待请他进招。岂知不远边的一众丐帮弟子却是发了声,只听不少人都向季清臣道:“你是何人,怎能做得丐帮的主?”
“你怎会在此,这里事与你何干?”
——这干人自然是不会认得季清臣。季清臣只轻轻一笑,并不理会,见对面落雁眼中似有狐疑之色,于是说道:“不必理会他们,你只管进招,这里老夫说了算!”
落雁听说,虽还对季清臣身份有所怀疑,但也再懒怠去追究,心想:他既以“老夫”
自称,便是以前辈自居,那断然是不会与我这般后辈顽笑了。当下又一点头,回问道:“前辈用何兵刃?”
季清臣简短道:“手!”
落雁微怔,却也并没有太多惊奇,只也短应一声“好”
便再不多待,猱身挺剑即刺,一上手,就尽展华山剑法中的精绝招式,拟算能凭着如此,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迫使其履践先头的一番承诺。然而,虽见得落雁倏然来袭,季清臣却并不有所着紧,嘴角轻起一个微笑,先是不顺目不回头地与身后丐帮诸人道了句:“尔等哪个敢来多事,仔细着狗命!”
话音毕时,落雁一剑已然刺到。季清臣又叫声:“来得好!”
正说间,身形一晃,也不知其脚下究竟是如何一番踩踏,竟是奇绝诡绝地转去了落雁身侧,那一剑根本连他衣角都不曾沾到。却说围观的一众丐帮弟子,本就对于季清臣自现身以来其身上一直散发的那几分另类的、使人毛骨悚然的、阴寒的霸气颇为忌惮,而今再听了那番话以及亲眼所见其人那闪避落雁快剑时的游魂一般的身法,还有哪个敢再“多事”
就连多言者,也再无一人!况且,这干人本也就给落雁杀怕了,此番正好乐得有季清臣这么个能人来给扛上一扛,煞煞落雁的威风。——管他是敌是友呢,总归与那剑法犀利狠辣的少年人不是一路的就好。——这是众人心中最实在的想法。还说落雁一剑疾刺季清臣,本道如何也能使之忙乱一回的,不料剑光到处,人影竟无,堪堪刺了个空,正自纳罕之际,骤感身侧寒风飒然,斜目一望,正有一只掌影当头拍来,距离已不过数寸。登时间落雁心中大骇,此刻一招用得过实,不及回撤迎架,心叫一声“完了”
只道今日必将命丧于此。然而,那一掌说来也怪,拍来得虽然迅疾,却并没真个拍实,只伸至距离落雁面颊三寸之处,霎然而止。落雁因吃一惊,下意识地“吓”
了一声,并将身体一偏,趔趄着退避开去。离走时,只觉得那方手掌虽停,但随掌而至的一股强烈寒风却仍然拂面而过,登时觉到整张脸面都如坠冰窟,引得全身都为之一个寒噤。季清臣收了掌力,朝落雁一个怪笑,轻道:“少年人,如此大意,仔细着平白丧命!哼,下一次,老夫可就饶你不过了哟!”
落雁平定一下惊魂,知道方才实是对方有意放自己一马,不然现刻自家已然是了一具死尸。如此,落雁方知眼前此老之武功何只非比寻常,简直已可称得出神入化。当下,落雁再不敢有所保留,提足了十二分的精神,运满周身气息,长剑一摆,高叫一声:“前辈再来!”
即时一招“白虹贯日”
自下而上,直挑季清臣眉心,竟已然施起了华山剑法中最为凌厉的煞手招式。
(https://www.eexsvv.cc/156778/36792906/)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vv.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