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等人一同来至怪叟房里,掩好了门,仔细又将那“朱棣着人来重建武当”
一事前前后后思虑计较了一回,最终都一至认定,其中有八成朱棣还是为了找寻“建文皇帝”
因想不出其他借口,便干脆来了个“大赐隆恩”,尽将手下能人潜来武当查探。只看那朱棣倒也真有魄力,就为找云枫这么一个人,便能如此大花人力、财力和物力,可见其决心之坚,誓非找到“建文帝”
不可,当真是“建文帝”
下落一日不明,他自家便一日寝食难安!——想来,永乐皇帝一生戎马,纵横天下,英雄盖世,文韬武略直逼乃父,何曾对什么事有过惧怕,只惟独这“建文帝”
一事是让他时刻牵挂惦念、时时让他忧心忡忡,至死都不能真正安生的。这且都是题外话。只说云枫等人斟酌了半日,觉得眼下且不管山下面那群官兵来此究竟意欲何为,到底还该小心一些,说不得只好暂时避之一避,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了么!当下几人便商量着这两日便叫云枫动身下山,若真赶在官兵上山来以后,怕是想走也走不掉了。“只是……”
云枫一时却又踌躇道:“而今我又能走去哪里呢?除了武当山,我委实无处可去啊!现在又没有什么待办的事情了。”
这一下可当真提醒了各人——之前云枫离开武当而行走江湖,奔波四方,说到底还都是为了那干将莫邪剑,总归还算有一个目的,可如今要他再从这里离开,却是再没什么可办之事了,武林中逐渐又归于平静,干将莫邪剑也都叫季清臣拿走了,算是归还“原主”
罢,云枫更将这“武林盟主”
的虚职给推辞掉了,当真是再没什么“奔头”
了。未泯想了想,便道:“每四儿(没事)也好。爱葛(二哥),你若每由(没有)去处,不如便跟俺显(先)回丐帮,正好屠大哥、梅大姐他两个回囡放(南方)老家去看梅老太爷咧,赵德大哥爷痛了(也同着)晋冀二虎窗讲户(闯江湖)去咧,剩下俺一个印(人)憋闷得紧!”
娉婷也忽而醒觉道:“哎哟,对了枫哥,落雁他们不是还在扬州等着咱们呢么!他们可还要你尽早将童兄弟一并领去呢!”
云枫恍然大悟:“啊,怎的不是,我险些忘了的!”
当下又转向未泯:“四弟,那不如我们就一起去趟扬州,好歹咱兄弟几个也该聚聚啦。”
未泯一听,即刻展颜道:“森豪森豪(甚好甚好)!”
怪叟听说云枫他们要同去扬州,心下掂量掂量,觉得倒也使得,至少在扬州地上,以苏家的势力尚可保得住云枫周全,于是也就点头应许道:“那么你们便尽早动身罢,待会和敬民他们说一声,明天一早就走,别耽误了,免得夜长梦多。”
三小得言,接连称是。忽而未泯却又打问怪叟:“对咧,四父(师父),那你老印(人)家咋地(怎么着),还在武当山上待着?”
怪叟略想了想,又自低头掐指算算日子,自言自语道:“嗯……没有几天儿了,啊,我也该去看看啦,这么些年了。”
见三小不明所以,于是又解释道:“哦,我是说,该去看看方榆了,再有两个月便是她的忌日。啊,我都有许多年没去给她坟上上香培土啦,却不知那里如今又是怎么个情景,当年种在她周围的那些花草,此时该又是烂漫盛开了罢,她可是个最爱花的人呐。”
说话间,眼中已蕴满了泪水,可颜面却更加温和了起来。三小这才听出,怪叟这是要去已故情人的坟上探望,当下便询问地点。怪叟道:“啊,那可不近呐,在昆仑山下,她说她喜欢那里,那地方确实也不错。只是……唉,她也终究还是放不下他呀!”
这一句话道来,什么“他和她”
的,恐怕也只有怪叟自己才能清楚分辨了。这边三小听说方榆竟给葬在了昆仑山那么远的地方,不禁同都一怔,跟着一打眼色,娉婷便抢着道:“前辈,那不如咱们也同您一起去看看方前辈罢。”
怪叟愕然道:“你们?这……你们去做什么?”
未泯忙道:“四父(师父),到底俺死(是)你地弟子,方前辈四(是)……啊,俺做小辈的怎么也要取(去)看看呐!”
怪叟又环顾了一回三小,愣了半刻,忽而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们几个小鬼,陪老夫祭坟是假,怕老夫一个人寂寞这才是真罢。”
三人见心事给一语说穿,便彼此抿嘴作笑,不再答话。怪叟点点头又道:“也罢,由得你们好了,也好让你们方榆婆婆看看你们这几个鬼灵精。嘿嘿嘿。”
说完稍顿了顿,即又正色道:“若不提方榆我却也想不起他来,这一想起他,我才又觉得事情尚还不算完结呀!”
云枫等人不知所云,忙问:“怎么?”
怪叟捋髯道:“季清臣,却不知他如今在哪儿呀!这干将莫邪剑既叫他给得了,那么里面的东西自然也都是他的了,那张士诚什么的也还罢了,量他季老魔再如何了得,却也不敢就同大明争这天下,瞧他也不是那等的‘人才’!只是若然那《玄阳宝典》上真有何等旷世武功的话,咱们学不学倒也没什么,但给他季老儿学了去,日后岂非更加没人制得住他了!”
云枫霍然惊醒道:“哎呀,那我岂不是闯了大祸了么,这剑可是我给他找到的呀!这……这可如何是好!”
怪叟忙宽慰道:“你莫自责,这事原怪不得你,你也是无法之法。不过,咱们却也不必担心,即便季老魔真能学到《宝典》上的功夫,想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咱们若能及时找到他,应该还能奈何得了他。”
未泯道:“但那老魔头赖取无纵(来去无踪),又该怎生找他呢?”
娉婷脑中灵光一闪,叫道:“哎,他会不会也要去昆仑山的呀?他追随我爹爹在汉王岛上将近二十年,也是许久都没去看方前辈了呀!”
怪叟击掌道:“很是,大有可能!啊,看来这事还真不能耽搁了。咱们明日及早动身。到时若能在昆仑山碰上季清臣最好,若碰不上,咱们也好在路上探寻他的踪迹。”
云枫又向着未泯道:“如果真找他不见,说不得又要请兄弟你那丐帮出手了。”
未泯笑道:“者歌(这个)自然,咱们纵死(总是)要找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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