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馄饨
初秋的傍晚，漫天都是黑压压一片，闪烁着的灯光照在两个人身上。
在暖黄色灯光的晕染中，身为万千人群中的他和她似乎是有那么一刻，是无限在靠近。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交集就渐渐多了起来，无形之中像是被什么魔力催促着，无意间开始纠缠不清。
清贫的努力型少女，桀骜的恣意少年。
像是两个世界，中间隔着是万丈深渊，是难以逾越的那道鸿沟。
然而，谁又能说得准呢？
季宴栖：“走吧。”嘉熹也没问要去哪儿，就跟着慢慢往前走。
两人慢慢往前走着，前面那对小情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突然就听见那女生突然将手机举到男生前面，尖叫道：“宋家成，你这个渣男。还说跟你那个前女友没有联系，你看这是什么？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去联系那白月光前任了。还在视频网站上发布，怎么以为拿小号发，我就发现不了了？”
“什么前女友，那只是一个妹妹。……”男生伸手去挽女生的手臂，结果被正在气头上的女友一把甩开。
“妹妹，你可真会说。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北冰洋都没你的鱼塘的。怎么，很喜欢这种刺激感？”
周围都是散步或归家的人，这时候人们的视线也都统一往两人身上瞄。
嘉熹也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忽然听到季宴栖很轻的笑了声：“你很喜欢看人小情侣分手？”眼神带着点玩味，话里似乎是意有所指。
嘉熹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整个脑袋都变得热乎乎的，连忙摇头：“没，就是凑巧而已。”
季宴栖反问：“真的是凑巧？”
“真的是凑巧。”她回答。
少女站在人群里，五官精致又清澈，一双杏眼眨呀眨，像是扑闪的蝴蝶翅膀掀起阵阵颤意，灯光下少女柔软的碎发随晚风轻轻摇动，因为动作嘴角冒出了个浅浅的梨涡。
女孩一副清冷的模样，此刻却莫名有点松鼠的样子，呆萌又可爱。季宴栖想起陈东树说的反差萌，没忍住笑出声来。
嘉熹见她盯着自己的脸，还以为怎么了摸着脸蛋，一脸茫然地问：“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就奇了怪了。
那对情侣的争吵还在继续，周围不少人正在看戏，嘉熹忽然觉得脸上一阵发热，抬腿往前走了。
嘉熹走在前面，季宴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两人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一道被隐藏了的线，冥冥之中割不断，又忽远忽近。
树影斑驳，灯光闪烁，嘉熹停了下来，扭头问：“我知道一家味道还不错的馄饨店，你想去吃吗？”
男生因为戴着帽子，半张脸都被笼罩在阴影里，看着她，没说话。
嘉熹不甘心，仰头看着他。
“那家店真的很不错。”
最后季宴栖还是跟着去了，不过坐下后眉眼淡淡，没了往日的恣意像是被抛弃的猫，显露出几分可怜。
嘉熹要了两碗鲜肉混沌，坐下看向对面的人：“你心情不好？”
“嗯，被揍了挺不好的。”
嘉熹：“……”
谁能揍得过他？
老板很快就将馄饨端了过来，热腾腾地冒着热气，驱散了大半的寒气。季宴栖放下手机，将筷子递过去：“一会儿还去那家网吧？”
嘉熹拿过筷子将混沌搅了搅，往嘴里放了一块：“嗯。”味道还不怎么样，又舀了几粒盐和一勺辣椒油丢进去。迫不及待吃了口，那股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脸上不自觉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梨涡若隐若现。
季宴栖盯着她那梨涡看了几眼，忽觉喉咙发痒，夹起一块混沌随意丢进嘴里。他之前对这家店没什么期待，没想到味道还可以。“你怎么知道这家店？”
“我之前在这儿兼职。”
季宴栖挑了下眉，但也并不感到意外。她除了兼职，好像也没什么机会来了解这样一家店。
店里开了空调，暖气与混沌不断冒腾的热气混杂在一起，体内被一股燥热充斥着，季宴栖一把拿过头顶的帽子，顺势搁在了一旁。
嘉熹只是随意一瞥，就瞧见了他额头上长长的一条伤口，像是一条蜿蜒爬行的蛇，恶毒又难堪。
季宴栖平常因为不怎么以笑意示人，带着难以接近的距离感，这会儿就因为那伤口的缘故更添了几分阴狠。
想也知道是怎么来的。
嘉熹没问，然后她又听见对面季宴栖又继续问：“你一会儿还去网吧？”
“嗯。”嘉熹如实回答，今天忙碌了一天，身体各个部位都在叫嚣着要休息，然而她还要赚钱。
那些暗无天日般的生活，开始时像是千斤重的巨石紧压着她，心口处每根血管几乎都像是下一秒就会爆裂似的。
但现在，那些日子多了就不觉得痛了，可能是麻木了，又或许是习惯了。
季宴栖掀起眸看了她几眼，两人视线对上像是某种东西在发酵，涩添的味道蔓延，最后到底是嘉熹先败下阵来移开视线。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秘密花园，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吃完，两人一起去了网吧。
见嘉熹和季宴栖一起进来，许宁谦放下手机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一副想急切吃瓜的模样。
嘉熹直接无视，从柜子里拿了酒精和棉签出来。这东西还是上次她手指意外割伤，去药店买的，后面用完也就一直搁置在这儿了。
嘉熹将袋子递给许宁谦，正在吃瓜的许宁谦一脸懵逼，等反应过来就将袋子丢到了嘉熹面前，快速耸肩摆手：“这么艰巨的任务，我这种粗人可做不来。”
嘉熹：“……”
嘉熹看了看他，又抬眸看一旁的季宴栖，看来还是得自己上手。
嘉熹示意季宴栖将头伸过来，打开酒精，“怎么过来那么久都不处理一下？”
“没人处理。”季宴栖仰头看着女生，脸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
“……”
嘉熹为了省钱，受点小伤都是自己处理，所以这会儿她低着头蘸酒精，棉签消毒，认真的模样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她离他很近。
女生温热的气息落在他耳朵上，眼睫轻颤，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撩动了。
时间似乎也变得很慢。
嘉熹弄好后，嘱咐了几句就回柜台做竞赛题去了。
夜色悠长，嘉熹似乎听见了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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