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累
周五放学后嘉熹正在收拾东西，耳边是姜悦着急激动的催促声：“快点儿快点儿，只要在六点之前到达那家市中心新开的烤肉店，就可以打六折唉！”
听着她恨不得立马就踩着风火轮飞过去的催促声，嘉熹忍不住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桌上的手机却忽地振动了一声，嘉熹拿起一看。
是季宴栖发来的消息。
【季宴栖：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嘉熹心里咯噔一声，这……
要怎么跟姜悦说呢，如果这时候再说自己不去了，感觉她看起来会把自己暴揍一顿。最后，嘉熹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闭上眼睛道：“老板突然让我提前上班，我可能去不了了。”
姜悦：“……”
“明天，明天去行吗么？”
姜悦：“什么遭雷劈了的老板，莫名其妙让人突然过去，我诅咒他生孩子没屁眼……”
嘉熹：“……”
此刻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许宁谦突然打了个喷嚏，谁骂他呢？
许宁谦想了想，半秒后又投入到了游戏中。
“熹熹你放心在外挣钱，我一定不会拖你的后腿。”骂完了的姜悦喘了口气，扭头朝嘉熹说道。
嘉熹：“……”
“明天一定别忘了。”“嗯。”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姜悦还是收上书包走了。哎呀，都怪那个该死的老板！
嘉熹又磨蹭了一会儿，等到过了五分钟后才背上书包往楼下走。
昼短夜长的季节是真的到了，学校楼道里的灯不知道怎么关上了，嘉熹往楼下走到时候一片黑暗，她只能放慢脚步摸着黑往楼下走。
等到她走出校门，弯着腰喘气时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胸膛还在一阵一阵地跳动着，嘉熹右手扶着腰，小口呼吸。
街道的灯倒是开了，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团黑影。
而且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最后停了下来。
嘉熹艰难直起腰，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对面道：“对不起啊我来得有些晚了。”“走吧。”季宴栖嗓音依旧慵懒，听不出其它的情绪。
嘉熹松了一口气，慢慢跟在他后面。
秋季的晚风总给人一种暴虐的错觉，每一下刮在脸上都生疼，然而灯还亮着，也总有人要踏上归家的路。
两人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儿，秋天的大风在耳旁呼啸而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第一次吃过的那家馄饨店，于是就顺便进去吃了晚饭。
*
可能是为了更好地迎接接下来的全国赛，老李这几次给的试卷都比之前的难了不少，嘉熹这时候垂着眉眼盯着试卷上的题。
她已经把第一小题给写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就卡在一个地方了。
已经过了十来分钟，她握着那只笔依旧没解出来。
嘉熹正在跟试卷大眼瞪小眼，忽然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要下班了么？”
男生低沉沙哑的嗓音让嘉熹忍不住抬头，在那双漆黑的眼里她看见了自己，她顿了顿道：“还有半个小时。”
嘉熹看见季宴栖皱了下眉，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随手从兜里拿出块糖来然后转身又进去了。
糖纸上余温未尽，想着这糖不久前就只隔着薄薄一层布料紧贴着他的肌肤，嘉熹忽然一阵脸红心跳。
这小插曲过后，嘉熹很快就又投入到了解题的状态。
大概是过了五分钟，手机震动起来，嘉熹拿起一看——【要下班了没？】
嘉熹耐心打字过去，态度也还算温和。
又过了十分钟——
【要走了没？】
嘉熹依旧很耐心。
【走了？】
嘉熹：“……”
学习的激情哪能被打断，于是嘉熹将手机静音倒扣在桌上没在理了。没有了季宴栖的信息轰炸的干扰，效率果然
不知道又过了几分钟——
提高了不少，没一会儿一张试卷就写完了，看着满满当当的试卷，嘉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学霸看不起人是吧？”
嘉熹抬头，看见季宴栖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嘉熹甚至在他的笑容里看出了几分诡异。“没，忙着写试卷。”
季宴栖嘴角往上扯了扯，继续道：“没写试卷就会回？”
嘉熹：“……”
他的脑回路真的有些出挑，在此之前她也没有不回他消息的时候吧？
嘉熹：“额……可能会回。”
季宴栖笑容更深了，说道：“所以现在可以走了没？”
“走吧走吧，真是。”许宁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大男生阻止人小姑娘上班赚钱是怎么回事儿？
季宴栖：“……”
嘉熹：“……”
正好到了十一月初，许宁谦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现金出来递给了嘉熹。外面秋风阵阵，嘉熹走在季宴栖左侧，盯着地面上男孩漆黑的影子看，忽然抬头侧身道：“要不，我请你吃饭？”
季宴栖岂会不同意，反正回家面对的也是空荡荡的一座空房子。
于是几分钟后，在秋风里寒意的驱赶下，两人钻进了路边的帐篷。
周围也都是晚归的行人，三五好友围坐在小桌旁，点上啤酒烧烤，好不热闹。
嘉熹和季宴栖点完东西后，就坐在桌子上聊天。嘉熹之前还担心季宴栖会不喜欢这种帐篷烧烤，现在听他瞎口胡诹的模样也就没在担心了。
没一会儿，老板就将香气腾腾的烧烤端了上来，嘉熹盯着老板放下的啤酒有些疑惑，把已经转身的人叫住：“我们没要啤酒。”
老板指了指一旁的季宴栖：“这位要的。”
嘉熹：“……”她不知道他要这了呀？
季宴栖垂着眉看了一眼，没做解释只低声笑了声儿，伸手拿起桌山放着的开瓶器，另一只手拿着啤酒，轻轻一动酒瓶盖就“咔哒”打开跳出好远。
酒瓶里的泡沫霎时间涌了上来，不过他好像丝毫不担心，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侧着身随口问道：“你不累吗？”
嘉熹瞬间愣住。
她累吗？嘉熹自己也不知道。
细数往常，有人夸她懂事，有人羡慕她聪明，也有人怜惜她命运多舛，然而却从未有人问过她，累吗？
生活将她与幸福长久阻隔，又将她桎梏在为金钱奔走的路上，更黑暗的是意外总是接踵而来。
她麻木的被时间推着往前，不知道哪天就会掉下一颗更大的石头，也时时刻刻被嘉明成这颗定时炸弹威胁着。
她将自己包裹在那一方土地，用那丁点儿可以拿得出手的成绩来武装自己，却也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总有那马几分滑稽。
可是，她不能累。
季宴栖看着面前的女孩，灯光将她包裹在暖黄的温柔色里，女孩杏眼里满是坚韧的隐忍，秋风可能很猛烈，然而女孩眼眸里隐忍着的泪珠却更像初夏突至的暴雨，猛烈，轰动，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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