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黑眼圈
那天晚上季宴栖依旧送嘉熹回家，他似乎是忘了傍晚的那通电话，牵着嘉熹的手一直在说话。
他不再被孤独包围，像是突然被人从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拉出来了一样。
或许，他眼里也应该是有星星的。
“我进去了。”
季宴栖点头，等嘉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才转身隐入夜色中。
回到家，季宴栖拿出手机里的未接电话。
他轻笑了一声，还真是不死心。
之前都不管他，现在老了都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了？
可笑的父母。
回到家是时奶奶正在等嘉熹吃饭，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嘉熹把书包放下赶忙去厨房里帮忙盛饭：“奶奶，不是让你早点吃，不用等我了吗？”
老人转身，笑得一脸慈祥：“我一个人吃，饭都没啥味道。”
嘉熹拿过一旁放着的碗，拿着饭勺开始舀饭，朝奶奶说道：“奶奶，下次如果你先吃，我这几天挺忙的可能都没办法准时回来。”
奶奶笑道：“知道啦，我一个老太婆不会不知道吃饭的，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吃饭。”
嘉熹顿住。
周末她还能陪着奶奶一起吃饭，可是一到嘉熹上课的时间奶奶就只能一个人坐在餐桌上，盯着面前孤单的饭碗发好久的呆，然后才会吃几口。
这些年嘉熹一直忙着兼职的事儿，每天的生活过得是那么多迅速似乎时间永远都不够用，可是同时她也忘了，奶奶也需要家人的陪伴，她也需要有人来陪她说说话。
可是，陪伴和钱之间嘉熹必须做出选择。
现在她每天都去兼职仅仅只能维持两人日常的开销，在兼职后回到家嘉熹还需要每天学到半夜，她必须让自己万无一失，高考时必须要考好拿到学校的奖金，和免费入学的资格。
她缺失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她必须要比别人多付出更多的努力。
吃完饭，嘉熹洗完碗筷后陪奶奶在客厅里看了大概半个小时的电视，奶奶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着电视里面的小人笑得开怀。
嘉熹转身侧头身，朝奶奶说道：“奶奶，我先去写作业了。”“嗯，去吧。”
电视屏幕里熟悉的女主持正笑得满面春风，奶奶听见嘉熹的话侧头看了过来，她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
“不要学得太晚，人家电视里都说熬夜会长那个什么——”奶奶歪着头皱眉思考，老年人记忆退化她半天也没想起来。
嘉熹笑道：“黑眼圈。”
奶奶像是忽然找到了记忆里的那个词，她笑着语气严肃地朝嘉熹说道：“人家都说了，这东西可会让女孩子变难看，我的熹熹这么好看怎么能变成丑丫头。”
嘉熹：“……”
“奶奶，我知道的。你也要早点睡，不然也会变成丑丑的老太太。”
奶奶笑着道：“还要取笑我是吧，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太可不怕这些。”奶奶说完，拍了拍嘉熹的脑袋：“好了，快去写作业吧！我过会儿就去睡。”
嘉熹回到房间，她拿上睡衣去迅速地洗了个澡后才坐在书桌前。
嘉熹皮肤本就白嫩，这下因为洗过澡的缘故皮肤变得更加白皙，甚至在灯光的加持下有淡淡的粉嫩。
书桌的角落里放着一个镜子，因为嘉熹基本很少有待在家的时候，每次都只有晚上回家洗澡的时候才会偶尔看几眼镜子。
所以，等嘉熹把角落里的镜子拿出来时，上面居然已经落了不少灰。
嘉熹忍不住想，看来这段时间她确实是很忙，难怪数学老师会生气。
嘉熹抬头，她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看向镜子里。
镜子里女孩穿着最普通不过的廉价睡衣，她黑色的长发此刻温柔地披在身后，暖黄色的灯光将她笼罩在一片明亮的灯光里。
她清澈透明的杏眼像是被星星点亮了，里面水盈盈地泛着一层柔和的光，薄唇微红中却又带点诱人的错觉。
她依旧是好看的。
嘉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那时候因为母亲她也过过几年幸福的日子，脸上的明媚笑容很快却又消失了。
自从母亲去世，周围同学看她的眼神里也总是有一股同情的意思。可能因为她整日忙于兼职，嘉熹这时候看起来很清瘦，女孩胳膊细白。
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嘉熹打开试卷从文具盒里拿出圆珠笔，开始了刷题。
班上有天赋的同学很多，而且大多数的同学家里都有条件，他们父母精心挑选了各种一对一的课外辅导，一有问题就会帮忙解决。不像嘉熹，任何在学业上的问题除了她自己，再无有人会解决。
她和很多人都不一样。
学校里的人都传，一班的嘉熹有天赋一边打工一边还能轻轻松松就考年级第一，就连班上的同学也这样以为，可是只有嘉熹自己清楚——
她不过是比其他人付出了更多的不为人知的努力，这夜晚的宁静时光才是她保持第一的秘籍。
她不相信天赋，只有汗水才是真的。
嘉熹写完一套试卷，已经是十点多了，她看着答案把错题纠正后，又仔细将错题研究了几遍才放心地拿出下一张试卷。
定时，又开始下一轮的刷题。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刷题时间很快就被一个电话给打断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吸声，嘉熹瞬间就反应过来要把电话挂断。
“熹熹，别挂电话是我？”
是嘉明成。
嘉明成总能让她和奶奶本就艰辛的生活更加困难，嘉熹忍住心中的那股恶寒，冷淡道：“你要干嘛？”
嘉明成似乎是吸了一口烟，他慢慢道：“这不是手里又没钱了吗？”
“我没钱。”嘉熹说得很干脆。
“你没钱，我可打听了你在那个什么网吧兼职每个月可有不少工资吧？别跟我说你没钱。”
嘉熹说道：“我没钱。”
嘉明成不紧不慢地又继续猛吸了一口烟，口腔里慢慢突出烟雾，他冷笑着道：“你没钱，我就找你奶奶要了？”
嘉熹声音已经有了些颤抖：“你敢。”
“好了，熹熹明天晚上这个时间记得把钱弄给我。”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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