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凶残的“男人”
“啊——”
凄凄历历的声音又传来一声,刺痛了每个人的耳膜。
静若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抬起眼角扫去。只一眼,就穿过了那层层拥挤的人群。只觉得扑面而来一阵紫雾。凝聚不断,拢络而来!
忽而紫雾见浮现出一张血口,向着天际肆意的挥吼。那种霸气与傲骨,使得静若的神识瞬间被弹回,整个人浑浑荡荡的还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候,宗政梓墨已经抱着她挤进了人群。最前排的人刚一散开,只见前方十五步远,摆着一张漆金的长椅。那耀眼的金色象征着权贵的初始。长椅上一身着紫衣金线云纹的男人,慵懒的斜倚在长椅上。一双犹如黑玛瑙般的琉璃目有意无意的抬起,望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人。那男人生的极其的俊美,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霸傲,像极了高坐云端的皇孙公子。
而他的身侧,则站着两名女子。一个身着绿衣,一个身着蓝衣,虽然同样是惑世容颜,可是比起座上的男子,简直是珍珠与月亮,难以攀比!
座上的紫衣男子一只手支撑着身子,另一只手则是轻轻的拽着一根手指粗的长绳。那长绳一头拴着一名衣着简陋的人。细细看来,此人也是个男人,只是一直跪趴在地上,难以看清容颜。
紫衣男子并没有吭声,看似轻握的绳子无心一拽,地上的男子就嗷嗷大叫起来,人也从地上猛然跪直,双手紧紧的拉着脖子上的绳子,整张脸憋得通红,太阳穴的青筋也尽数突起,整个人仿佛窒息一般难受。这样的场面,在众人看来极其的血腥。有人大声叫道:“如此践踏人命,还有什么人性可言!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有了先前的一声,接着就是第二个人,随后第三个……
直到周围的人都叫了起来,愤愤的要紫衣男子放了地上的汉子。谁知紫衣男子听后,抬起手用尾指扣了扣耳朵,蹙眉不悦道:“真是吵啊——”
说罢,手轻轻一拂,扑面而来一阵狂风,吹的所有人脚跟不稳齐齐向后倒去,此起彼伏的呼叫声响成了一片。
只是人群中,竟然有五个人还笔挺的站着!
一个墨衣男子,模样温玉,可是眼神却是有些冷淡,他怀中还抱着一个白衣女子。在他与白衣女子对视后,两道目光瞬间迸发了大量的记忆……紫衣男子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有被抛弃的,有流浪至街头的,有生死逃亡的……七荤八素的所有滋味一道萦绕上了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看到她的眼睛后,产生了这么多的感觉?这些都是他不愿意再回想的,更不愿意记住的,怎么这会,又全部出现了呢?
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小孩,他双手紧紧的拉着两个人。一个红衣女子,模样虽好,可比起那白衣女子,不免差了许多。而那灰衣男子,生的也清秀不已,只可惜逊色与墨衣男子。
他们一行人,竟然都没有因为他的一击而倒下!这样的人,他可是好久没有见过了呢?
紫衣男子的嘴角慢慢的勾起。手中的绳子也交给了一遍的绿衣女子,笑着说道:“几位看起来不像是扬州人,不知……从何处而来?”
紫衣男子声音有些阴柔,不过他话一说完,后边那些摊贩都齐齐的收拾了东西,逃窜而去。就连先前那位送静若与簪子的婆婆也手忙脚乱的拿着东西就跑了。大家都好像见到鬼一般的恐惧。
地上的人开始疼的翻来覆去。紫衣男子却依旧笑盈盈的看着静若,不予理会。这些人的生命,对他而言,犹如蝼蚁般低贱!
静若的心头,微微一颤。对着宗政梓墨轻声道:“放我下去,此人不是你们可以解决的!”
宗政梓墨先是迟疑了一下,尔后又将她放了下来,动作极其轻缓,就怕弄疼了她。静若也是浅笑着,直到脚尖点地,这才收回手,眼底的温柔尽数褪去。
紫衣男子一直都看着他们两个动作,竟觉得有些灼眼。拳头刚刚握紧,见到静若那双冷漠的眼睛时,浑身又猛地一颤。一把扯过蓝衣女子,手指轻勾了一下她削尖的下巴,换上了一副倜傥风流的模样,道:“美人生的如此的娇艳,竟比我的侍妾都倾城,不如留下,好好服侍小爷我。兴许,我还能让你的几位朋友安然离去!否则……”
紫衣男子狠狠的推开了怀中的蓝衣女子。蓝衣女子身子不稳,直接摔在了他的跟前,一张雪白的脸蹭到地上,划破了皮。她吃痛的倒抽一口气,慢慢的抚上脸,湿润的感觉,让她震惊的去看手指。
“啊!血!”两个字说完,整个人就昏死过去。
容貌对于女子而言,这是多么重要的事!可是这个男人,却一点都放在心上,仿佛世间的一切,都难以让他上心。而这种人,都是最可怕的!
静若心中一寒,道:“自有魔界以来,人魔二界有过互不侵犯的誓言,为何姑娘要破坏这等规矩?”
紫衣男子怔住,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不过也就稍稍迟疑了一下,转而放浪形骸的笑道:“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说我是魔界的人?你可有看清!小爷我可是真真正正的男人!”
面对她这种肆意掩盖的话语,静若置若毋罔,减了三分锐气,道:“我不管你是谁,总之现在速速罢手,我让你离去!”
换做平常,紫衣男子早就出手与她打斗,可是今日,他面对她的时候,竟然产生了一种无形的畏惧。尤其是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仿佛在那双眼睛下,一切事情都逃不过。
紫衣男子生吞了一口口水,双拳握紧。看着静若的眼睛一眨不眨,就像是面对敌人一样的警惕。还没等静若继续说,紫衣男子张手一挥,顿时“啪”的一声,地面竟活生生的裂开了一道长缝!
静若眼睛眯起,透过这飞涌而起的尘雾去寻找刚刚袭击她的东西。
那黄色的沙砾正在空中飞扬,只见一条长形的鞭状物体向她这边打来。身后是宗政梓墨等人,静若来不及想,猛然张手一推宗政梓墨,大吼道:“离我远点!”
宗政梓墨被她推的向后一倒,撞在了邸释谦的身上。邸释谦还拉着辛澜雪与司徒臻,这被宗政梓墨一撞,四个人连番后退数步。宗政梓墨马步一稳,险险的站住,辛澜雪反手用力一拉邸释谦,邸释谦与司徒臻这才没有倒下。四个人完好无损的站在了离静若数丈外的地方。
那浓雾中,静若雪白的身子看起来格外的明显。在那滚滚的尘雾中,她的身子灵活的躲闪在那鞭子形状的东西。
宗政梓墨看的焦急,心底更是焦急。辛澜雪则是狠狠的瞪着静若的背影骂道:“就不会拽住那条鞭子吗?这样一扯,那个男人不就甩出去了?!”
邸释谦站稳后,抚着被宗政梓墨的撞击的胸口正缓和气息,听得辛澜雪这番话,冷冷的翻白眼,哼了声道:“你以为人人都于你一样,只懂得拳头出击吗?这条鞭子可不是普通的鞭子,那是‘万骨鞭’!传说中那是集齐了万人的尸骨淬炼成的,上头还有他们的血肉汇聚成的怨气。只要一鞭中招,这人非死即伤!真是笨!”
最后三个字咬的极重,辛澜雪本想笑静若一番,没想到邸释谦竟看出了那鞭子的来历,反过来嘲笑了她。顿时又恼又羞,一拳挥过去,阵阵冷风从邸释谦的脸前刮过。吓得他把时才的表情都丢了,只剩一个恐惧!
宗政梓墨并非不知这鞭子的来历。先前还看不清这到底是什么,等到那鞭子落地时的形式,这才看清了那鞭子的模样。这时候,他已经忘记了一切的言语,只有紧张!
鞭子的速度越来越快,招式也愈演愈烈,静若本来还有些轻松的躲过去,没想到到后面竟然要催动法术才能躲过去。这鞭子她不是害怕,只是这鞭子还有另一种能力,那便是打开一切的禁封,包括她身上的凝仙咒!
静若跳来跳去躲开鞭子的样子,看的紫衣男子更加的痛恨,淬骂了一句:“躲来躲去跟耗子一样,简直混账!”
说罢举手又是一鞭!这次他凝聚了不少法术,鞭子本来通体雪白,这会竟然在最外边包裹了一层浓厚的紫色雾气,与空气摩擦下,一阵嫣红的火光闪烁。
静若心下一惊,急中生智的抬手去挡,并拈起口诀,那抬起的袖口里飞出无数亮片,眨眼间包裹住了手臂。与此同时,长鞭已经落下,“噌”一声,那猛烈的撞击就被弹开了,那些亮片也随即化成光晕散去。
紫衣男子眼中只剩下不可思议,一挥衣袍,只见那裹着他身子的外衣朝着天边飞去,眨眼间就变大,遮住了天空,四周围黑压压的看不清东西。
紫衣男子眼看静若受困,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另一只手又挥动起万骨鞭。万骨鞭来势汹汹,静若正要施法对付遮住了天空的衣袍,岂料黑暗中一股凶恶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呲呲声。静若生知不妙,可惜看不清周围,整个人瞬间僵化。
“啪……”
不重的一声在黑暗中传来。意料之中的疼痛与封印解开的结果没有得到。静若睁大眼睛,只能感觉到跟前站了一个人,而且是个男人。
他的身影总感觉很熟悉,他的味道竟然让她有了一股安心的念头。一阵风扫来,吹起他的衣诀,她想要伸手去拉,一触碰到他的胳膊,却明显的察觉到他瑟缩了一下。似有惊讶,欣喜,不解,无奈,最终,又恢复了平静……
来人能够不动声色的出现在她的身边,想必也非一般人,不过,他既然出手救了她,也一定没有恶意。冷静的语气带有感谢的味道,在空中散开。“多谢……”想了许久,话到嘴边,竟成了这两个字。来人眼中的黯然与哀痛,全都遮盖在黑暗之中。这一次,他温和的回了句:“举手之劳。”
明明相识,却要装作初见。
明明有缘,老天偏偏要阻挡他们的步伐。
究竟谁对谁错?他自己也不知道。
黑暗这边,两个人沉默的站着,仿佛一切只要听着对方的呼吸,便能懂得。而那头,却传来了狂躁的语气,“谁敢拦我!”
他手一张,只听“咯啰”一声,万骨鞭就像是死了的毒蛇,软绵绵的摔在地上,那一截长骨褪去了原本的润滑,变回了骨头的模样。沉稳的语气带有一丝的愠色,对着那头道:”璃儿,闹够了没?”
似是无奈,也有一点愧疚。那头的人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眼中猛的泛起了水雾,可是她却倔强的不肯让它们落下。一昂头,像个孩子撒娇似得道了句:“不让我回家,我就一直闹下去!看你如何破解!”
不再是略微厚重的男声,而是娇滴滴的女音。静若无奈的笑了笑。原是一个孩子想回家,这才闹出这等风波。谁知这一闹剧,还让自个赶上了。
他没有回答,倒是随意的说道:“你要是再闹,我就把你绑在坠风崖上!”
坠风崖,那是个阴冷不见天日的地方,冤魂集聚,就连空气中的味道都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在这种地方呆着,简直就是地狱!!
那头传来“哼”的一声,当即就接了句:“去就去!大不了我去穿云洞告诉娘!”
“呜呼”风儿大把的刮过去,周围的黑暗逐渐褪去,天空中的衣袍逐渐变小,等骤然亮起的光芒直射她眼睛时,她下意识的闭眼,等她睁开眼时,手中早已只剩下一缕清风。面前除了地上几道被万骨鞭划开的痕迹与一截断了的万骨鞭外,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若不是天上的那件紫衣外袍正在徐徐落下,众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就认为时才出现的两个人都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敌人走了,宗政梓墨立马追了上来,把静若前前后后查看了好几遍,确认没事了,这才轻吁口气,紧张的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静若嫣然笑着,摇摇头,不急不慢的说:“我能有什么事!”
“是!没什么事!人家都使出什么万骨鞭了,还在这里逞能!”辛澜雪说完这话的时候,邸释谦已经忍不住接道:“比起只会躲在他处,指手画脚的人,好上千倍!”
“你!”
二人一言一语,反倒没惹静若不快,宗政梓墨已经恼了,厌烦的吼了句“够了!”二人第一次默契的齐齐禁嘘,干瞪眼。宗政梓墨拳头紧握,就连一贯从容的脸上,都夹杂了太多的担忧,静若抬起头握住他的手,将他绷紧的手指轻轻的掰开,与他十指相扣。随后才道:“我真的没事。她……只是魔界的一个小魔女,还没成什么气候。万骨鞭虽然厉害,可我不怕,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才没有出击!”
听她这么一说,宗政梓墨悬着的心,竟全部放下,抬手,指腹轻拂她的眉梢,张口:“我知道了,下次小心………”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笑着闭上了眼。“静!静!”他急急的抱住她虚弱的身子,怎么都叫不醒了。邸释谦有些错鄂,蹲下身子去探脉。稍后说道:“她没什么事,只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有些乏力,再加上方才一番折磨,才昏倒了……”
……………………
夏季的雨总是说来就来,根本就不给人准备。
轰隆隆的雷声作响,豆大的雨点毫不客气的拍打在各处。瓦片上的雨水积聚多了,就顺着屋檐成片成片的掉下来,串成了数不清的珠帘。
“哎呀,怎么雨下的这么大!”司徒臻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一边低头埋怨着。
邸释谦急匆匆的走过来,对着他问道:“买来了吗?”
司徒臻抬起头,看着邸释谦的脸,眉头打成了结。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没好气的说道:“给你!要不是替你寻这个,才不会碰上这么大的雨!”邸释谦接过东西,正准备要走,司徒臻又立马拦住了他的去路,嘱咐道:“你可千万别说这药是我买的!尤其是澜雪!”
邸释谦颌了下首,司徒臻这才让开,让他离去了。
乌黑浓郁的药汁从药罐里倒出来,盛在陶碗里。邸释谦端着药走入屋子,看着床边坐着的“石人”,无奈的摇头,靠过去说:“放心吧!她会醒的。先让她把药喝了!”
宗政梓墨抬起头,视线从邸释谦的脸上又滑下来,接过药后,二话不说的喝了口。那种辛辣跟苦涩瞬间涌上心头。
邸释谦平静的说:“梓墨,已经过去五天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你自己?你体内的蛊毒实在是……”
“我自有分寸!”坚定果断的一句话,硬是让邸释谦把想要说的,都咽回肚子里。就着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宗政梓墨平静的把药喂给她,便随手把碗放在了桌几上,视线又回到了躺在床上的静若身上,为她拭去嘴角的药汁。他已经如此五天了,饭不多吃,水也不怎么喝。就怕他一走开,她醒来就看不到他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静若没什么事,只是睡了而已。但是这一觉貌似睡的有点长。要不是她的脉相平和,呼吸均匀,他们还真不相信她还活着。
看着宗政梓墨的下巴长出了点点青渣,邸释谦都忍不住说道:“要不,你先去找殷无尘,我带她回邯郸找……”
“墨,你看我做了什么!”辛澜雪突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手里还端着托盘。只是原先白净的脸上,却多了几道灰色的炉灰,红色的衣摆上也都是乱七八糟的。一段裙裾也像是被火焚烧了。整个模样,煞是狼狈!
辛澜雪欢欢喜喜的样子,与屋子里两个男人沉重的脸色形成的反差。见宗政梓墨不理她,辛澜雪脸上的兴奋慢慢的褪下去,正要开口,邸释谦已经忍不住骂道:“一个姑娘家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赶紧给我出去!”
这是第一次,邸释谦在辛澜雪的面前端起了师兄的架子。辛澜雪本来高兴的做了两道宗政梓墨爱吃的菜,正想让他尝尝,谁知一进门,就这么收场。那可是她第一次下厨啊!一时间眼泪就涌了上来,端着托盘人就跑了出去。
邸释谦语塞,他并没想到坚强的辛澜雪竟然会因为他这么一句话,哭了?!这叫什么事!!
回头去看宗政梓墨,他正在细心的将静若一缕发丝绾起,绕到她的耳后,眼中充满了情愫与小心。这样的宗政梓墨,他又何曾看过?
“梓墨……”
一句话哽咽在喉咙,床上的人儿却突然张口,声音微弱,宗政梓墨欣喜的握住她的手,道:“静,静我在这里,静……”
一声声的静,诉说着他多日来的惶恐与思念。可是床上的人儿依旧没有睁眼,只是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他慢慢伏下上身,贴近她的唇试着去听清她说什么。
“不,不要离开我……”
“……钰伯,你说过的……”“钰伯,等我………”
断断续续,没有逻辑的一句句话从她的嘴里吐出。到最后,他茫然的支撑起身子去看她时,她的眼角竟淌出了一滴泪。
宗政梓墨怔了一下,苦笑开来。原来那个人,叫钰伯……而他,一直都是一个替身而已。为什么,她的心中只有那个男人!为什么她就不会回头来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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