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血染的记忆，静若的决定
那个金色的“情”字，愈发的明了。宗政梓墨的痛开始蔓延，静若急急的伸出手去想给他安慰，却不料，手刚刚触碰到他的身子，一切又消失了……
………………
静若慢慢的睁开眼睛，收回手指，宗政梓墨还紧闭着眼睛。他的眉头紧蹙，似乎是做着一些噩梦。
“墨，你放心，有我在！”听到这句话，宗政梓墨的眉头开始慢慢舒展，紧抿着的嘴唇也渐渐松开。她的手与他的手相扣，那样的密不可分。
竖日，天边见晓。邸释谦刚刚在床上翻转了身，嘟囔着嘴，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忽而觉得鼻尖有些痒，随手就摸了下，可是没多久，又一阵痒痒的，他又挥手拨了下，可是就是这样，刚弄完就又来了……
“啊——”他猛然双手乱挥的坐起，睁开朦胧的眼睛。入眼的，不是什么苍蝇蚊子，而是一个如仙般的美人！
再睁大眼一看，顿时吓得抱起被子就朝床里边蹿。静若无语，将手中的缎带抛了过去。缎带飘了一下，就落在了床上。邸释谦无奈，颤颤的问道：“仙……仙子……这是何意？”
静若顿了顿，随即道：“这是捆仙索，念动咒语便可绑住别人。我要离开一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路上的事都有些蹊跷，你们自行小心。若是你们在我回来之前找到了殷无尘，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交出解药。他若不肯，你就用捆仙索绑住他，他越是挣扎，便绑的越紧。”
话说完，她就要走开。邸释谦愣了愣，立即出声：“那梓墨他知道吗？”
静若的步伐顿住。抬头去看已经升起的太阳，微微一笑。“他不知道，但如果他问起来，就说我去找一个人！”
“哎……”话还没问，她人已经消失，空中留下她的话“不许跟任何人说我的身份。”
邸释谦拿起缎带，苦不堪言的说道：“你还没告诉我咒语呢！”
………………
嘀咚，嘀咚
泉水顺着山洞的边缘慢慢的滴落下来，落在地上，溅起了水花。
脚步声慢慢的靠近，一步一步，都踩进了月黍璃的心。待看清来人时，那微弱的光芒打在他紫色的衣袍上，变得幽邃而又高贵。
她撅起嘴，不悦的带有哭腔的说道：“我不出去！”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到她身边，坐在一块石头上，伸手抚摸着的石壁上的每一处纹痕。
月黍璃愣了愣，嘴一瘪，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下来了。“娘最喜欢穿云洞了。”也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像是跟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不知道娘能不能听到我说话。我连她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凡间的孩童都能绕双亲膝下，即使他们失去了父母，总会由他们的哥哥或者姐姐照料着。可是我呢？”
他没有吭声，只是依旧摸着那块凹下去的地方，像是在深思。月黍璃以为他没在听，有些着急，更有些愠色。“难道你不该像他们一样尽一尽兄长的责任吗？哥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拨动了他的心。
“璃儿，哥哥是为你好！”都多久了，哥哥这两个字已经在他的记忆中淡去，如今又听到她再叫他，心里竟然会有一点留恋。月黍璃却只是摇头，一个劲的摇头，泪珠不停歇的落下来。“不，哥哥，我不要离开你！我不想再离开你了！求求你，让我留下好不好？”
他抬起手，拂去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冷淡的说道：“璃儿，这里阴冷潮湿，不适合你，早点回凡间去吧！”
“我就算死，也不会回去的！”她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穿云洞。却留不住他的步子。“我要留下……我不想走……”
她的声音，微弱的就像是蚊子的扑翅声，随着他的走远，越来越听不清了。
魔殿，是魔界最辉煌，最庄严的地方。
魔将裴玉从暗处走出来，对着上头揉眉不语的魔君，恭敬的说道：“启奏魔君，青鱼仙子在人间昏睡了五日，于昨天醒来，现在正朝魔界而来！”
他说话简洁，丝毫不拖泥带水。魔君慢慢的睁开眼睛，黑玛瑙般的眼里闪耀着一丝的喜悦。沉稳的声音回荡在殿里：“怎么回事？”
裴玉愣住，理清思绪后，道：“似乎是因为小姐的万骨鞭伤了元气，加上她已经……”他抬起头查看了一下魔君的脸色，又继续说道，“已经整整五年不曾好好休息。”
“嗯”
裴玉只好继续说：“而且她已经知道了宗政一族的秘密，听闻聂宜容在魔界，这才赶来。”
“嗯”
他总是很随意的应着。裴玉无奈的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魔君的脸上都是疲惫。屋子里沉寂了一会，过了一会还是沉寂着。要是有根针掉下去，只怕不管在哪儿，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魔君睁开眼睛，目光停在一处。“把魔道打开，不许任何妖魔进入，还有……查聂宜容！”“是！”裴玉匆匆离去，整个大殿，又只有他一个人坐着了。抬起头看着上空，手搭在扶椅上，叹息道：“父亲，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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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
“啪！”宗政梓墨推翻了药碗，冷冷的说道：“我不吃！”
邸释谦弯下腰去捡起了碎片，看了他一眼，没心没肺的说：“你要是早点死了，我到省事！”
“出去！”他慢慢的躺下去，侧过身子背对着邸释谦。邸释谦拿着碎碗片，直接朝外边走去。
自从三天前静若离去后，他便不肯吃药。没有人知道原因，邸释谦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有一点他知道，宗政梓墨的病——不能再拖了！
看见邸释谦走出来，辛澜雪急匆匆的跑上前去，拉着他的衣袖问：“怎么样了？”
邸释谦摇了摇手里的碗片，不吭一声的走开，准备再去倒一碗药来。辛澜雪讷讷的盯着宗政梓墨房间的门，失神了好一会儿。直到司徒臻走过去，一拍她的肩头，笑嘻嘻的说道：“澜雪，别担心了，我有法子让他吃药！”
辛澜雪没有吭声，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走回自己的屋子去了。司徒臻看她的背影，心里闷闷的，笑容也当即僵在嘴边，可是就这么一瞬间，他又展露笑颜，兴冲冲的奔向她。
“吱——”
房门被打开，宗政梓墨听到声音后，只是背对着门吼了声：“滚！”
来人怔在原地一会，便又继续提步向前走。脚步声越来越近，宗政梓墨不耐烦的继续吼道：“我叫你滚出去啊！”
来人不说话，就这么站在床前。宗政梓墨闭目蹙眉，整个人处在狂躁的阶段。忽而，一阵幽香飘来。这种感觉，就像是春天的气息。可是当芬芳过后，就只有一阵清水的清新味了。
“静？”只有他的静才会有这种香味。宗政梓墨侧身坐起，入眼的，是那张惑世容颜。他的眼里只有欣喜。“静，你回来了！”她措不及防的被他拥入怀中。眼里尽是惊讶。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不会丢下我的！静，静，静……”他的脸轻轻的磨砂着她的身子。
“墨……”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喜，还是悲。
“嗯？”他没有抬头，只是一个劲的抱住她。就怕他一个不小心，又让她逃了去。
“你吃药好不好？”她的声音，就像是一池塘水，平静而又温婉。宗政梓墨心头一颤，赶忙点头，连声道：“好，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都听你的！”“是，是吗？”她的嘴角留着最苦的笑容。手十分僵硬的抬起，抱住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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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五年前的回忆……
静若从空中落下，看着前方被巨石遮挡的入口。
“魔道入口，天地禁地，擅闯者，死！”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阵声音，幽幽的响彻整个上空。静若眉头一皱，对着天际道：“小仙乃是天界的青鱼仙子，想借魔道入魔界，望前辈开路！”
猛然刮起一阵旋风，等到旋风散去，入口前的巨石已经不知去了何处。静若大喜，又对着天际拱手福礼。“多谢前辈！”
这次再也没有人回答，静若身子一跃，飞入了魔道入口。等到她进去以后，裴玉从暗处走了出来，一挥手，巨石又因为旋风而回来了。
裴玉暗自叹气道：“魔君，属下只能做到如此了！”
天边“哐”一声，一道闪电划过。仅仅一瞬，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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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魔道出奇的安静。不再跟之前一样有妖兽出没，血腥味也没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般的山洞，哪里还有传说中嗜血魔道的样子？
不过警惕还是得有的，静若手臂一挥，一把长剑出现在手中。才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说不定，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夕，后边指不定还有危险。
一路的畅通无阻，实在是让人想不透。眼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洞口出现了，她还是提着心走过去。
魔界，没有想象中的尸横遍野，也没有魔气冲天的感觉。光明的前面竟然出现了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无数的小花争相开放，充满着生气。几只扑翅的蝴蝶正一上一下像喝醉酒一般的朝着开的正盛的花朵飞去。花丛间也有一群蜜蜂正嗡嗡忙着的采蜜。不远处还有几只白兔在蹦跳。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是魔界？
“这是……”
隐隐约约传来的溪水声，让静若一惊。她转身朝着溪水走去。魔界是个群魔待的地方，立于仙与妖界之间，上不通天，下不着地，怎么可能会有溪水！难不成……她走错了地方？
走出丈余，眼前的景象简直称得上是人间仙境。
一股溪泉从花圃边上流下，还可以看到那潺潺的流水里，有几条鲤鱼正在游走。那花圃里，数不清的花朵正绽放魅力。朵朵压枝头，娇艳媚然。
广阔无垠的花圃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灰色小点。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头戴斗笠，身着布衣的花农。他的手里，正拿着小铲子，手上也沾染了一些泥土。就是这么朴素的一个身影，竟会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花农满意的笑了下，手轻轻的去抚摸刚刚松完土的绿牡丹。这一株牡丹的颜色竟然是绿色的！想必，这也是这广大的花圃里，最珍贵的一株吧！
花农正笑着时，背后有个声音响起。
“请问……”他慢慢的转过头去，“这里是什么地方？”
花农的嘴角微微上扬，手扶着斗笠，头一昂，边笑着说道：“经过魔道能去往的方向，不是天之癫，便是魔界。姑娘以为自己身在何处？”
他，没有质朴的脸，反而生的俊美无双。一双桃花眼，因为笑着的原因，弯弯的像是天上的月亮，明亮的让人离不开视线；笔挺的鼻子与薄薄的嘴唇相对称，完完全全的巧夺天工。
斗笠遮住了他的上额，却让人整个人看起来平易近人。灰色的粗布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洗尘脱俗。
静若微微一怔，此人生的不比宗政梓墨差，可是他的身上，却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跟宗政梓墨身上那种冷傲是截然不同的。
花农继而莞尔道：“这里是魔界！”
静若低下头，脸颊有了两抹绯红。只觉得喉咙发涩，她一时间竟然会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的坦然与温和。他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花农，看起来，就像是凡间的贵公子。
花农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弯下腰去，把铲子放入木盒中，拍了拍袖子上的泥土，提起木盒绕过静若便朝溪边走去。
溪边还放着一个木勺，花农把木盒放在木勺边上，舀了一勺溪水，洗起了手。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竟称的他像是播撒甘霖的仙人。对于这种想法，静若直摇头。“怎么会这样？”她自言自语。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在见到别的男人第一面，她竟然是这样的神情。这种感觉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情人！？
情人！？
“不，不会的！”她又骂了自己两声，这才理清了思绪。等到她抬头时，花农的身影已经不见了。“糟糕！”到这会才反应过来，可是人已经找不到在哪里了。
匆匆跑到溪边他刚刚站过的地方，木勺跟木盒都还在原地，地上的泥土因为他刚刚洗手，也还湿润着。那么他人去哪儿了？
“姑娘！”静若东张西望的脑袋终于停了下来，一转头，只见那个花农正坐在花圃里的一块长形的石头上。那块石头很是平滑，长度是一个人的身高。
花农向她招了招手，示意让她也过去。静若想了会，摆正身子后就提步而去。花农见她过来了，随手拿了头上的斗笠，让它靠着石头。便低头摆弄起了褶皱的衣袖。
看他坐在一角，静若也慢慢的坐了下来。这次她不再看他，只是低低的说了句：“没想到魔界竟然是这个样子！”
花农莞尔一笑，道：“魔界早在两千年前的一场大劫后，就变了。”
“大劫？”
花农“唉”了一声，上身略微向后倾，双手拄着石头仰头看天，表情很是慵懒。“两千年的往事了，不提也罢！”
静若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脸，就那么一眼，她只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一直呼唤“静儿，静儿……”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她捂住胸口，拼命的不去想这个声音。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才渐渐的散去。
花农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半睁开眼。只见她眉头蹙起，手捂胸口。
“怎么了？”
这一声，舒缓了她的不舒适。她轻轻的摇头，随口应了声：“没事！就是觉得我好像忘了一个人。”
花农的身子一滞，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忘了就忘了吧！说不定还是好事！”
“是好事吗？”她喃喃一问，没有人回答。两个人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一阵轻风吹过，所有的花朵都在簌簌摇动。
“这里的花……都是你种的吗？”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花很亲切，亲切的就像是她的亲人。当她的手指触碰到花朵时，旁边的花农“嗯”了声，转而继续道：“是为了我最爱的女人种的！”
“那她一定很幸福！”她笑了笑，那抹笑容，简直比她手中的花，都来得美丽。“种了多久了？”
花农拍了拍手，坐直身子，随手扶稳一朵被吹的摇晃不定的月季，道：“忘了多久了，我就这么每天种五朵，这日子下来，就种成了满满一大片，一直到那边的山脚！”
那座山，若隐若现，看不清到底是在哪里。如果真的到那边的山脚，这该是经历了多少的岁月积淀下来的？那么他的爱，又该是多么的让人敬畏。
“我想她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花农听到她这句话，也不由的笑开，痴痴傻傻的看着那座望不清的山说道：“那我的心愿便达到了！”
“你的心愿就只是为了让她开心？”
他笑了笑，笑容的背后说不出来的感觉。“是啊，因为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总是没有笑容，所以我的心愿，就成了她能够笑，每天都愉悦的笑着。”
二人此时都没有说话，很是默契的望着花的尽头去看，好像是无边无际，可是却承载了一个人对一个人最坚持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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