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蜕变成人
“静——”宗政梓墨沉声道，手立刻捏住那只不断流血的手臂，神色慌乱。
静若没有理他，却仍旧望着雷神。“这样……你们可愿放过我了？”
话音仍旧缭绕在殿内未散，却兀得又响起另一个声音。三分慵懒，三分嘲笑，三分坚定。“当然要放了～”
众人向四周一看，空旷的大殿内，突然红光一闪，出现了一红衣美人。那女子媚眼如丝，宛若天人，乍一看，竟有几分类似于静若的清冷。这人除了沐紫窈外，还能有谁？
雷神也是一愣。“是你？！”说完，又加了句，“你怎么会在这里？”沐紫窈掩嘴轻笑：“这天地间，又有几个地方是我沐紫窈去不得的？莫说你这区区天界了，就是这六界内哪一处不是我想去得就去得的？”
雷神不语，过了会，沐紫窈复道：“我说你们天界，也该整顿整顿了，那种迂腐的天条连我都看不下去。什么不准仙人有七情六欲，既然如此，他玉帝动不动则勃然大怒，这算个什么意思？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玉帝之尊，岂容他人亵渎！”雷神怒火上升，对着沐紫窈便是一通骂。
沐紫窈嘴角一扬，腰间的流月琴瞬间变长，被她抱在怀中。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拨，悦耳的琴音淙淙流出。“说不得？”她斜眼一抬，话里的轻蔑之意愈加浓了，“那你可要去问问他，我是说得，还是说不得！”
手指再度一拨，噌的一声，似是长刀划破苍穹，刺的人耳膜生疼。
静若由着宗政梓墨包扎好自己的手臂，转而看向沐紫窈，顿时开口问道：“沐姑娘？！”
闻言，沐紫窈徐徐侧过身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笑道：“不错，如今这模样，到真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怪不得有这么多人为你奋不顾身了。”
静若听的有些迷惘，轻声道：“姑娘这话是何意思？”
沐紫窈浅笑着：“你不用明白我这话里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万不可自己幸福了，就忽略了他人的痛苦。行了，要做的我都做到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说罢，莞尔一笑，便朝外走去。
“沐姑娘……”声音还在静若口中，沐紫窈已快速的走出了大殿，背对离去。就在此时，一仙将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在看到雷神的那刻，大吼：“神君，瑶池被毁了！”
“什么！”雷神只觉得当场从半空中砸下数把锤子，脑子沉重的难以支撑。“发生什么事了！”
又听的仙将言：“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一名红衣女子，手抱一把瑶琴，片刻内，毁了整个瑶池！”
等雷神从他这话里回神时，沐紫窈已彻底消失在落莲殿内，再无踪迹可寻。“可恶！”雷神大拳一挥，殿外的一片荷塘内的池水被炸起了数丈高，顿时水花四溅。
静若与宗政梓墨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此时沐紫窈这等做法是何意思。不过下一刻，一切都了然了。太白金星踏着祥云匆匆赶来，脚刚着地，就形象全无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吼道：“传玉帝旨令，贬青鱼仙子为凡人，下界经历一世情劫，即可执行，不得有误！”
听到这个消息，最欢喜的莫过于并肩站立的二人。眨眼间，太白已跑到跟前，对着雷神又重复了一遍刚刚那句话。雷神沉声问：“金星，此事当真？”太白猛的点头，全然失了往日的稳重。得到雷神的同意时，他才看向静若，更是拾起了往日的沉稳：“青鱼仙子，如此决断，你可服？”
静若笑着跪下，对着二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我服。恳请二位神君，代罪仙传达一话给玉帝。‘多谢陛下恩典！’”
听到她这句话，太白也是一愣。下凡经历情劫莫过于最大的惩罚，为何她还如此的甘之如饴，满不在乎？难道真是情毒已深？
“起来吧！”太白随手一挥，静若便站了起来，而后听的太白复道，“你的话我定会带到，不过现在，就是你该行刑的时候了，不知，你可准备好了？”
静若微微颌首：“准备好了。”
“那我便要开始了。”话毕，太白便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白玉净瓶，挥动着手中的拂尘，沾了些许净瓶中的水，就要挥向静若。“等一下！”宗政梓墨出声制止住他的动作，几步跑上前，跪在了静若的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下一刻她便会烟消云散一般。
“我没事。”她轻声道。
可是，不管他如何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还是无法安心。“要小心！”几乎是郑重再郑重的一句话，宗政梓墨握紧她的手，像是要将它融入自己的手中。
“嗯！”她轻点头，“去吧！”
待宗政梓墨起身，太白已挥了下去。“来了——”那一鞭下去，浑身犹如皮开肉绽般的痛苦。静若紧抿着唇，不发出一声闷哼。
“第二鞭！”又是啪啪两鞭下来，全身的骨血都像是在翻滚，疼痛大过于第一鞭。第一鞭，那是脱皮换新，第二鞭则是换位移骨。这种痛苦，乃是人生大痛。如若她之前还有仙身，或许能抵挡些许，可现在，真算起来，她已是接近于凡人。终于，当最痛苦的第三鞭下来时，她终是忍不住喊了出来。“啊——”
“静！”大惊之下，宗政梓墨就要上前。雷神身形一闪，拦住他，沉声道：“她已经受了两鞭，只余这一鞭，你这时候过去，无疑是害她！”
果然，这一吼震住了他。宗政梓墨咬着牙看着她，三鞭毫不留情的落下，啪啪啪三声，就像是在抽他一样，火辣辣的疼。“静……”无奈，不舍，还有不忍都涌了上来，几近疲惫的他，无力的跪了下来，慢慢的爬到她的身边。
三鞭，就这三鞭，已经是将她全部的精力都打散了。光芒散去，仙躯不复。静若浑身无力的躺在那里，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收了拂尘，太白沉声道：“三鞭已尽，仙籍已除，青鱼，即日起，你便是凡人了。”
静若微微睁眼，动了动嘴唇，什么都说不出，便又闭上了眼，昏睡过去。宗政梓墨几乎是爬着的，触碰到她的身子时，心狠狠的被揪住了。撩起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绾到耳后，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静儿，一切都过去了，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了………”
寒冬腊月雪纷纷，路上行人已是渐稀。宗政梓墨端着热水，推开了房门。这里，是他的祖屋，那个曾经被血洗过的地方，同样的，在他心里刻下了不能磨灭的痕迹。但是今日，他却带着她，到了这里定居。
刚进屋，就感觉到了温暖。这种温热的感觉，与外面冰冷的大雪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宗政梓墨走到桌边，刚搁下了手中的水盆，里屋便传来了一声闷哼。他徒然一惊，都顾不上脱下大氅就冲了进去。
“静儿！”
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儿动了动手时，他整个人都沸腾起来，几步并作两步都就坐到了床边，恰好此时，她也睁开了合了许久的眼。
那一刻，她睁眼缓和了许久，在看到他炽热的目光时，第一句话便是：“我们还在天界吗？”
闻言，宗政梓墨笑出了声。手指拨弄着她额前，笑道：“不，我们已经回来了。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不会再被人分开了，你也不用再担心天界的人会来抓你了，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似是难以置信，“总觉得一切不会这般简单。”
“说什么傻话呢！”宗政梓墨替她把被子掖好，肩上的雪也在屋子里的蕴热下，慢慢的融成了水，渗透进他的衣服。
静若看的一怔，问：“下雪了？”
宗政梓墨正在整顿衣服的手顿了顿，随即笑开：“是啊，我们回来的第二天就下了，到今日可是积了厚厚的一层。就连院子里的那株梅花都开了，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看！”
静若莞尔一笑：“你还是先把大氅脱了吧，放心雪水冻着了。”
听她这么说，宗政梓墨不由得笑了，一边解开外套，一边戏谑：“早就听闻这成了家的女人啰嗦点，今日我这才知道是真的！”
本还有些虚弱，就斜斜的歪在床上看着他，突然听的他这么一说，当场就明白过来。静若面上一红，嗔道：“谁成家了！”
“怎么？不承认？”将衣服挂好，宗政梓墨便脱了鞋，挨到了她身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水味，道，“你可是早就嫁给我了的，如今吃干抹净了，就想不承认啦？”
静若不回答，侧过身背对着他。宗政梓墨笑的更深了，掀开被角钻进去，搂住她的腰，埋在她颈窝里低声道：“不管你承不承认，等你好了，我便还你一个婚礼。”静若的身子轻轻缠着，宗政梓墨慌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她没有回答，就当宗政梓墨心慌意乱的板过她身子时，她已是泪流满面。心疼的擦去她的泪，心也跟着痛了。“怎么哭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静若摇摇头。正当他还想再问为什么时，她却开口道：“我这才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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