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曲终人散】缘尽
冽澈慢慢回头，目光中嵌了无尽的难言之色。他身影萧瑟，空让人有种凄凉之感。良久，在沉默中，他的声音平静而又悠远的传来：“我从不希望负任何一人，可总是事与愿违，我不但负了静若，最后也同样伤了一个本不相关的女子。”
沐紫窈张口想要说话，他又继续说道：“以前，我总不明白情为何物，可等到我终于懂了的时候，我却又伤了她。原以为，时隔千年，我能做到我所说的，不再伤人一分，却不曾想，我越是这样防备，越是这样忌惮，就越容易犯错。”
“你说的对，我不但负了静若，如今也要负了卿儿。”他回过头去，留下背影给她。“可不管我今天负了谁，我终究还是那句话，我要去救她。你放心，如果我能平安回来，那孩子，我定会好好待他，可如今……我只想顺着自己的心走。既然都负了人，我就不想再让活着的人伤心。至于卿儿的债，我来生再还她。”
说罢，他提步就走。
这一次，他走的很彻底，即便沐紫窈在他身后唤他喊他，他依旧是朝前毫不犹豫的走。千百年走到此时此刻，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有过一场生死徘徊后，就不想再当自己面临生死抉择时，心里还存着缺憾。他只想把心底的事做完，把心里那番话重新说给她听。即便他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再与她有结果，但是，他还是希望，这句话，她能听到。
梦落芳华，辗转反侧，他仍旧是走到了今日这一步。
两界大战，如此壮阔的场面，他此生，再度见到了一次。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仿佛回到了千年前的那幕惨案。冽澈心中一梗塞，差点从云端摔了下去。
身子被人扶住，冽澈回头一看，却见月黍璃红了眼眶，微微而笑的站立在自己的身后。
他猛然一怔。月黍璃微笑着唤道：“哥哥，我来陪你了。”
当他几次彷徨失措的时候，也只有那一个小丫头会围绕着自己，甜甜的唤着自己为“哥哥”。父母双双过时，他紧接着又痛失挚爱，他的一生，可谓是几经波折。可是，每每当他累了，倦怠了，他的妹妹，总会出现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不用她多做什么，只要她轻轻的唤自己一声“哥哥”，他便心满意足了。那时候，他真的觉得，哥哥二字代表了天下所有的情感。
而今，围绕着他身边跑的小丫头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还嫁作了人妇，更重要的是，再过不久，她又能做母亲了。原来时光，竟过的这般快，他就是想拦，都已经拦不住了。兄妹二人恍如隔世独立，站在滔天战火中，相视无言。
良久，他沉默中挤出一句话来：“你来做什么？快回去！”虽是怒斥，可是怒火中包含着的，却是无限的疼惜。
月黍璃控制不住眼泪，滚滚而落：“哥哥，不要赶我走。一千年前你已经赶过我一次了，今天不要再赶我好不好？”
因为她已经知道，今日过后，她将再也看不到他了。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原来时光竟是这样的无情而又短暂。短的她，一分一秒都开始不舍了。
听着她真恳的乞求声，纵然他心肠再硬，这一瞬间，也莫名的软了下来。但是他不可以，他绝对不能拿自己妹妹的性命开玩笑。他答应过父母的，他要好好照顾她。既然如此，他就一定要信守承诺。虽然，没有那段承诺，他也仍旧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璃儿……”他声音暗哑，藏了无尽的话语，“听话，回去！”
“我不！”月黍璃哭着摇头，伸手如同往昔一样的拽住他的衣袖，喃喃道：“我不走！我不要走！”
不走，不走又能怎样？
冽澈吸了口气，仰起头，把眼底的泪水又倒了回去。他坚硬的伸出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手指，决然道：“你今日若是不回去，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妹妹！”
月黍璃身子一震，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她不信，她不信哥哥当真如此绝情！
“哥……”还有个‘哥’字未出口，整个人便已动弹不得。
望着面前逐渐模糊的脸，月黍璃悲痛的闭上了眼，耳畔传来了冽澈温润的声音：“璃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记住，哥哥永远都在你身边陪着你。”
声音逐渐小去，月黍璃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慢慢变轻，轻的仿佛风一吹，就会随风散去一般。
她缓缓睁开眼，可自己却已经离冥界越来越远了。她知道，哥哥用了法术，将她送往了魔界。
哥哥……她无法言语，只得落下一颗颗滚烫的眼泪。
“璃儿！”半空中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月黍璃只觉得腰肢一紧，紧接着，就撞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也许，她真的无法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被陆毓抱在怀中，月黍璃终于控制不住，痛哭了起来。
望着眼前层层叠叠的祥云，冽澈顿了顿，转而捏紧两颗五行珠，起身往冥界而去。
冥界他之前已经来往多回，道路早已熟记于心。所以不用多久，他就已经到了静若的住所。
放大神识察觉到宇文炎不在这附近，冽澈屏了呼吸，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房间。
刚进房间，他几乎都要认为自己走错路了。这房间光线极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空气里还弥漫着静若特有的馨香，他差不多都要认为这里已经没人住了。
看了一圈周围，仍旧是无法适应。为了尽快的找出静若，冽澈只好冒险从虚空境内拿出了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芒瞬间大湛，屋子里大片都被光亮照遍。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有个撞到桌角的声音响起。冽澈耳朵一动，拿着夜明珠往传来声响的地方看。
光芒涉及到一个角落，只可惜，光芒太弱，他无法看清。只能隐约的瞥见角落里站着一个人影。
他提步过去，刚想开口，那人影却突然大叫：“别过来！”声音里充满了警惕性，仿若一只受过伤的小鸟。
他恍然一惊，惊过之后，心底瞬间涌上了一股子的酸楚。压低声音道：“静若，是我。”
黑暗里的人影动了动，继而夜明珠的光芒触及到了黑暗里的人。
他差点要把珠子扔在了地上。躲在角落里的女子，双目通红，明明是几日未眠的模样，可她却决然的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看。
“静若……”他声音一软，使得她紧绷多日的弦，一瞬间断了。
她颤着声，泪光闪闪：“冽……澈。”
“静若！”他一把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疼惜的抱紧在怀中。生怕下一刻，他真的会失去她。“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她声音抖着，就连身子，都在微微发颤。
她真的怕了。几日来的防备，在这一刻，已经彻底的松懈。她真的不知道，他若是再不来，她会变成什么样！
听着她委屈的声音，他仅存的理智差点崩溃。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使得她变成了这样！
“我来了，静若，别怕，我来接你了！”他轻声宽慰着她，一边收紧了抱住她的手臂。
她窝在他的怀中，轻轻的点着头。
就这样过了许久，她的心，终于平静了许多。冽澈抱着她道：“静若，我们走吧！”
静若毫不迟疑，点头道：“恩。”
冽澈心中一暖，转而拉起她的手，往屋外走去。
当眼前的景象被一片绿色包裹住时，却突然发生一幕尤为凄惨的现象。那些被仙气萌发出生意的嫩芽，在一瞬间，突然萎谢、凋零，转眼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众仙大惊之下，一个放浪的笑声，自半空中而来：“啊哈哈哈……仙界的一群走狗，也配在我冥界作祟！”
所有人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正当为首的朱雀暴躁的准备还口时，一旁的玄武又拉住了她。
青龙在旁淡淡道：“有些时候，冲动反而误事。更别说，是以卵击石的事了！”
朱雀本来就高的怒火，瞬间升的更高了。她两眼放光，死死的盯着青龙道：“你个死泥鳅！你给本姑娘等着！回去我一定要扒了你的龙鳞给我做盔甲！”
说完，还送上一个咬牙切齿的神情。
哪知，青龙/根本就不在意，只是淡淡的望着前方，直把朱雀惹的想一口咬死他为快！白虎当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现在不是吵的时候，都安静一下。”
青龙神色淡淡，朱雀干脆一咬牙，也不再多说什么。顿时场面，全都被那抹由远而近的玄色身影所吸引。
猛烈的风将他的衣袍吹的鼓胀。只见宇文炎嘴边噙了丝笑，高傲的踏风而来。
落在祥云上时，宇文炎特意的踩了两脚，随后抬头戏谑道：“做神仙的……也不过如此！”
望着他那高傲的模样，朱雀恨不得立马上去打他两拳。不过幸好，玄武在旁边拦的快。眼见朱雀性子如此急躁，直把白虎也看的急了起来。拉过朱雀的手就说到：“你答应过的‘忍’呢？这么快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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