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禾瞬间屏住了呼吸,耳边嗡鸣一片,林序南的话也变成了杂音。
她控制住了立即下车冲过去的冲动,自我安慰着,其实这一年多的时间,也经常有过在街上错认他的时候。
最开始失去他的那几个月,尤为严重。
看见一个相似的背影,就会忍不住上前拉住人家,为此也闹了不少尴尬。
这样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得少了。
但这一次,初禾不知为何特别笃定,心跳得尤其之快。
大脑中一个声音反复在念响,催促着她下车,去见一面。
这种迫切强烈的需求,几乎冲破她的血管、大脑和胸膛。
她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林序南下了车,背着手四处打量一番:“这药厂不小啊,老人家,你一把老骨头能经营起来,也挺不容易的。”
医生笑笑:“害,我的老本行了,一把年纪也没事,药房和诊所不远,两头跑着上班,锻炼身体,还能一手掌握岛上的最新消息。”
他为两人打开车门,冷风顿时灌进屋子里来,给他们各递了一块毛毯:“进去喝杯热茶吧。”
初禾接过毯子,目光紧紧盯着明亮的屋内。
她默不作声披上毯子,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
“嘿,小禾倒是积极。”
“毕竟女儿生病事大。”医生走进屋内,安排他们在沙发上坐下,“你们休息一下,我去拿药,再招呼人帮你们倒杯茶。”
可医生走进去时,却发现室内空空如也。
走了一圈儿,那本该在屋里的人却不见了。
“怎么了?”
老医师道:“没事,是我那新来的店员。刚刚可能没看见我们来,先从后门离开了。”
初禾一怔,起身往屋内走去。
果然,除了敞亮的灯光,空无一人。
室内有一扇小后门通往外面。
初禾走出去,外面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冷风倒灌,吹得她心尖也凉飕飕的。
就这么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人就离开了。
是巧合,还是他故意在躲着自己?
如果是后者,那初禾的直觉判断不会错,那必定是程墨京!
“妹子,你站在那里会很冷的哦。”老医生端着两杯茶,走进来提醒她。
初禾恍惚了下,落寞地垂下眼睛,关上了房门。
老医生给两位倒了茶,又拿好了药,虽然上了年纪,动作却十分利索:“温水喂服,一日三次,每晚观察情况,然后发到我手机上。”
初禾有些走神,加了老医生的微信。
医生的头像是一片大海,微信名就是自己的名字:高甲。
见她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高医生以为她还担心着女儿:“没事儿,这病毒就喜欢免疫力不强的小孩子,休养两天,就会没事的。”
“谢谢高医生。”初禾没精打采地回答着。
开车回程路上,初禾问高医生:“刚刚那位店员,是您新招的吗?还是一直都在您这里干活的?”
高医生明显愣了下,看了眼初禾:“一直都在我这干活的,干了好几年的老手下了,怎么了?”
初禾心头一凉。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可能是他了。
她看向窗外,道路两旁宽阔巨大的树荫将她缠绕住,无力的窒息感。
她在瞎想什么呢,他葬身海底,又怎么会变成另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这种概率,在现实生活中微乎其微。
他再怎么强大,再怎么不可一世,也是血肉之躯。
在如此浩大的灾难和爆炸面前,是不可能出现奇迹的。
不可能……
初禾的心跳重新平静下来,没入灰烬之中。
回到酒店,给女儿喂服了药后,小墨镜很快在她怀里睡着了。
高甲医生开车离开后,已经过晚上十一点。
车停在药库门前,高甲刚拿钥匙打开门锁,就被眼前高大的男人吓一跳:“我的妈呀,你没走啊!”
男人沉吟着站在那,戴着一只黑色的口罩,露出深邃锐利的眼眸。
原本该是很清澈俊美的一双眼,此刻却像蒙了层淡淡的灰。
从高甲在沙滩上偶然捡到浑身是伤的他,到好心把他带到家里救治为止,他都始终是这样的神情。
问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他只说不记得。
高甲捡到他时,这人一身湿透的西服西裤和定制皮鞋,均价值不菲。
高甲知道,这肯定是个有钱商人。
大概是在航行时遇到了意外。
之前电视上就报道过,一年多前一艘载千人的游轮突然爆炸,将近百人失踪。
不知道他的姓名和身份,但是在他手上找到了一枚戒指。
戒指的内部是拼写是:chuhe。
高甲猜测这是他的名字,却也不知具体叫什么。
他女儿倒是兴致勃勃,说暂且叫他楚河。
这名字一听就大气洒脱,还富含历史底蕴。
于是,他们现在都叫他小楚。
但小楚长得的确高大帅气。
鼻梁高挺,唇红齿白,肤白得怎么都晒不黑,跟岛上那些黑黢黢野蛮男人不一样。
岛上的女孩都稀奇得不得了,都称呼他为男神哥哥。
这些女孩也挺疯狂,跟追星似的。
小楚走到哪,身边总会出现几个岛上的姑娘,若有似无地跟他搭话。
按理说,小楚脸上有一道疤痕,像是在海里受伤留下的,这些丫头也全然不在乎。
高甲有私心,让小楚留在自己的药房干活,也是增加人气。
果然,这一年的营业额蹭蹭蹭地上来。
小楚沉默寡言,但脑瓜子精明,很多他算不明白的斤两、账目,他都冷静沉稳地给出应答。
岛上的人羡慕他,真是捡到一块活宝。
高甲总是笑呵呵地回复他们,说善有善报,多做好事,上天会眷顾的。
小楚站在客厅里,盯着桌上的一条纱巾出神。
高甲走过去:“哟,这是刚才那客人留下的。”
男人微微抬眸,眼波并未有多荡漾,只沙哑着嗓音问:“刚才来的是谁?”
“京城的有钱人。带女儿来过生日的,结果生病了,来我这抓药的。”
高甲想起刚才的事,抬头望他一眼,“话说,你刚才怎么溜得比兔子还快?”
男人淡淡敛眸,眼神看向屋外:“屋外的煤火没有熄,风大,我担心燃起来。”
高甲摸了摸头上所剩无几的银发:“哦,那还是我疏忽了。”
他将丝巾工整叠好,放进一纸袋里:“没办法,这丝巾只能明天还给她了。”
男人微微顿住,“那位客人,明天还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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