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是在周二的时候从学校里被带走的。
那天艳阳高照，入冬以来久违的好天气。
沈知知和姜沫站在教学楼三楼的走廊上看着路野被几名警察押着带走，边走边喊，因为他的不配合，所以走的很不体面。
路家的背景一般，不然路野也不会依靠左蓝生活。
他一边吃着软饭，一边又要在方仪她们这样单纯贫苦的女孩身上寻找自己在权利面前丢掉的自尊。
被警察从学校里带走彻底击垮了路野的自尊。
“其实路野才是罪魁祸首吧。”沈知知盯着路野越来越小的背影，直到那道背影逐渐变成一个小点，然后警车鸣笛声响起，她才继续说道：“总算是把罪魁祸首绳之以法了，也不知道方仪怎么样了，我听人说她好像要转学了。”
“转学？”姜沫清冷的面孔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
“嗯。”沈知知点点头说道：“对啊，其实说转学也不准确，她是休学了，然后说是要重新考一所大学。”
说到这里，沈知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毕竟你也知道，咱们这立北虽然和清研只有一墙之隔，但人家清研是高等学府，咱们这儿只是一所三流大学，这所学校里大多家庭都是有背景的，我们的路子以后是上两年大学后作为交换生出国镀金，但方仪什么也没有，所以我觉得她要是退学重考也挺好的，考一所好点的大学，以后的路也更宽些。”
沈知知一次性说了很多话，姜沫认真听着。
“你明年出国吗。”忽然间，她问。
沈知知被她问的一楞，然后大笑着拍了拍姜沫的肩膀：“肯定要出国啊，不过你放心，我顶多在国外待三年就回来了，那破地方哪有咱们祖国好！”
姜沫勾了勾唇，“嗯。”
沈知知又说：“现在距离我出国还有一年半，怎么样，姜沫，有没有危机感，你最好的朋友在一年半以后就要离你而去了！”
对于这个问题，姜沫并没有犹豫：“还好。”
沈知知却并不满意她这个答案：“沫沫，你这么说我可真是要伤心了！咱们到时候得一年半不能见面哎！”
姜沫笑着说：“又不是永远不能见了，而且你不觉得重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吗？”
沈知知坏笑道：“那要是砚庭哥呢？”
“什么？”姜沫楞了下，有些疑惑。
沈知知：“如果是砚庭哥跟你需要很久才见面怎么办？”
姜沫歪了歪头，似乎对这个问题没有很明确的答案。
她竟然犹豫了。
沈知知第一次在姜沫这张万年如一日冷淡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类似茫然的神情。
她乐道：“你放心啦，你和砚庭哥是夫妻，上哪儿不都得一起嘛！”
姜沫表情顿了一瞬，有片刻的僵硬。
她没有告诉沈知知自己和霍砚庭只是合约婚姻，早晚都会分开，而分开以后重逢的几率几乎为0。
见姜沫发呆，沈知知用肩膀碰了一下姜沫的：“发什么呆呢？”
“没。”
一阵风吹来，沈知知缩了缩肩膀：“走吧，这里好冷。”
“好。”
姜沫跟在沈知知身后，对方边走边念叨。
“姜沫，听说滨海那边下雪了，明天我跟我哥去滨海那边看赛车比赛，砚庭哥也去，你去吗？”
未等姜沫说话，她又回过头拉住姜沫的手，笑嘻嘻地说：“你也一起去呗，到时候肯定很热闹！而且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看初雪！京城的雪估计要到12月才能下了，咱们先去滨海看！”
姜沫抿了抿唇，她的确要去一趟滨海，但不能和霍砚庭一起。
“下次吧。”姜沫说。
沈知知蹙起眉头：“为什么啊？为什么要下次？这次可是万众瞩目的F—ONE重力赛，你都不感兴趣吗？姜沫，你说你一天到晚看淡生死对什么都没兴趣的样子，可咋办哦。”
“……”姜沫沉默。
她也没有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吧？
姜沫干咳一声，解释：“我明天有点事，你们今晚应该就要赶过去了吧。”
沈知知低头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嗯，今晚过去，我哥跟我说八点的飞机，不过迟到一点也没关系啦，反正是自家的飞机。”
姜沫：“现在已经三点多了，你下午还有课吗？”
沈知知说：“没，我今天一天都没课。”
“那你来学校有事？”
沈知知“嗐”了一声：“我来劝你跟我一起去啊，不然我一个人去多无聊，而且今天可是能看到坏人被绳之以法，我当然要来了！”
姜沫点了点头，两人并行往前。
到岔路时，沈知知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去？”
姜沫笑着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拍初雪给你看！”沈知知颓丧不过一秒，很快又振奋起来。
姜沫：“好。”
沈知知边往前跑边回头喊：“记得等我的初雪啊！”
姜沫朝她挥了挥手：“好。”
一连两声好才叫沈知知彻底放心，安心上了沈家停在校外的车。
姜沫上完下午的课便回了霍宅。
早上国际调查局那边发来的一封加密邮件，她还没来得及看。
回来时，霍砚庭还没回来，整栋别墅除了打扫的佣人，就剩姜沫一个。
主卧这边早上打扫过，没有霍砚庭和姜沫的允许，那些佣人不会再进来，所以姜沫放心的取下指环，迅速组装出一台微型电脑。
邮件是加密的，必须通过特殊的密码破译。
姜沫破解这一连串的复杂密码只花了两分钟，邮件便被打开。
引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
姜沫顿时蹙紧眉头。
照片里是一名少女的背影，背景在一颗老槐树下，少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树下，长发快要遮住腰际，阳光穿过树梢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只能看清朦胧的半边侧脸。
光线太强了，看不清五官。
照片的时间是两年前的夏天。
两年前，京城。
姜沫眸色幽深，盯着照片看了半天，良久才长长地吐了口气。
虽然是两年前的照片，但到底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起码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年或许师妹一直就在京城。
可既然人在京城，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是换了身份？还是现在已经不在京城了？还是说……有人把她藏起来了？
姜沫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藏起来还能不让她的人找到。
这个人背后的势力想必一定很大。
会是谁呢？
正思索间，门突然应声开了。
“姐……姐姐！”霍小暖站在门口，抱着一只兔子玩偶，正看着沙发上的姜沫。
姜沫不慌不忙地拆解指环，将它重新套在手上，回过头朝她招手：“小暖下课了？”
霍小暖点了点头，得到了允许后，她才挪动脚步走到姜沫跟前，“哥……哥哥晚上要出去，姐姐要一起……一起出去吗？”
姜沫的确要出去，只是比霍砚庭晚半个钟头：“嗯，姐姐这几天有事，可能一周后才能回来，暖暖要乖一点哦。”
霍小暖咬着下唇，将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暖暖也想去，姐姐可以带暖暖一起嘛？”
这句话霍小暖没有结巴，可想而知在心里预习了多少遍。
姜沫一顿，不由笑道：“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嘛。”
霍小暖点点头，眼神专注：“姐姐不是要跟哥哥一起嘛？”
姜沫捏了捏她的小脸：“姐姐不跟哥哥一起，小暖要是想去滨海可以让哥哥带你一起过去，哥哥身边保镖多，可以保护暖暖。”
霍小暖闻言却低下了头，“小暖不去了。”
“怎么了？”姜沫怔了怔，以为霍小暖不高兴了，便耐心解释道：“姐姐这次出去是去办正事的，不方便带着小暖，等姐姐回来，小暖想去哪儿姐姐陪你一起好吗？”
霍小暖在姜沫面前一向乖巧，点了点头答应了。
之后姜沫又塞给霍小暖一本医书，霍小暖对这方面十分感兴趣，抱着书本高兴地离开。
姜沫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正好碰到推门进来的男人。
霍砚庭上下打量她一眼，嗓音很淡：“准备睡了？”
姜沫当然没有准备睡，她只是想换件衣服等会好办事。
“怎么？”她反问。
大概是刚从公司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男人西装革履，看上去竟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他淡淡开口：“滨海车王赛，你去吗。”
姜沫没注意到他这句话用的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而是你去吗这样的字眼。
她果断拒绝道：“不去了。”
似乎是在意料之中，男人眼底并没有几分意外，眼皮微抬：“姜沫，你最好是没去。”
“？”姜沫皱了皱眉，没太能够理解霍砚庭话中的含义。
她去不去，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不想跟他一起去而已。
姜沫脸色淡了下来，连带着嗓音都沉了些许：“马上八点了，你还不走？”
霍砚庭险些气笑。
在他的家里对他下逐客令。
姜沫却已经不耐烦了：“我要换衣服。”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霍砚庭被她这副态度弄的心里烦躁，总觉得自己要扳回点什么心里才能畅快。
所以他在姜沫裹得严实的身上由下而上的扫了一眼，冷笑：“我对AB面没兴趣。”
说完转身便走。
姜沫眼皮轻跳，低头看了一眼。
AB面？
这男人眼角膜不用可以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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