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秋锦玉从神风阁逃离后,四处漂泊过很长一段时间。
倪天机为了寻得秋锦玉,在全江湖发布悬赏令。
秋锦玉离开中原之地,去西北待了一段时日。
她到了西北才知,这边江湖门派虽少,但也有不少江湖人士因各种原因暂居此地。
除了神医谷和五毒谷外,竟然还有一个偏僻隔世的小山谷,住着些退隐江湖的前辈。
秋锦玉在那小山谷暂时落了脚。
也就是那个时候,秋锦玉认识了秦老头、老徐等人。
她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江湖上销声匿迹的顺风耳前辈,就住她不远处的一个小屋子。
但那时候秦老头已经只有一只耳朵了。
在西北的日子挺苦的,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买个酱油盐醋都得跑大老远。
好在那段时日还算安稳。
可安稳的日子也没过多久,胡人就南下入侵了。
他们都知道镇守西北的是薛家军。
薛家军战力很强,但抵不过胡人的数量优势。
他们江湖中人本就是四处飘的,见这里乱了,那大不了再跑就是。
可就在他们盘算着离开的时候,薛玉琢找上门了。
那是个很年轻的将军,但身上的铠甲已经刀痕斑驳。
薛玉琢请求他们出山,与薛家军共同抗敌。
他说:“各位前辈,无论居庙堂还是处江湖,所有人都是大瑜子民,能守住西北,才能其他地方的安定。若胡人长驱直入大瑜腹地,试问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当时大家算是很给面子了,等薛玉琢说完这番话才把他给轰了出去。
朝廷做官的人都花言巧语,说的好听罢了,有几个是真的为国为民?
秋锦玉觉得这将军受了气,说不定哪天就带兵来围剿山谷了。
没过两天,薛玉琢真的带兵来了。
但不是围剿他们,而是对抗胡人。
胡人兵分几路,从不同方向入境,其中数量最多的一支就是往这边打来的。
薛玉琢带着兵抵抗住了胡人的攻势,将这一支敌军打得后撤三十里。
事后,薛玉琢对秋锦玉他们说:“你们可以不帮忙,可以走,但我们不会走。”
老徐忿忿说说:
“演的,他肯定是演的,怎么可能?他演得这么好,老子要去揭穿他。”
老徐说完就拎着包袱去加入军营了。
秋锦玉、秦老头他们那些人都去了。
去了之后发现,薛玉琢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把神医谷虞氏和五毒谷花家也给请出山了
老徐天天疏内力给将士疗伤,秦老头听声探军情,秋锦玉潜入敌军,神医谷提供医药,五毒谷一个劲地往外掏毒……
老徐那个时候还天天喊:“老子一个江湖混子,在这都被逼成江湖义士了。”
秋锦玉潜入敌军阵营,九死一生地逃出来。
但她偷出兵符,搅得胡人内部起了内讧,给薛家军拖延一点时间。
她受伤休养那段时日,薛玉成会去给她送饭送热水。
有一回,薛玉成还偷偷带回一只灰尾兔。
秋锦玉带着伤起来,指点着薛玉成要怎么处理兔子,然后把那兔子煮了一锅。
薛玉成吃的连碗都舔干净了。
秋锦玉说:“小薛,这算什么,等打完仗我做一桌菜庆祝。”
薛玉成一个劲点头。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仗。
自己再厉害,也挡不住千军万马。
他们要做的只是拖到援军来的时候。
可援军来的时机很巧,太巧了。
巧到只差一点沧函关就会被胡人攻破。
他们都是江湖中人都是大江南北飘过的,知道京城到西北来回多远。
派去朝廷求援的人早就去了,可援军现在才到。
其中不可能没有问题。
老徐一个劲在骂:
“朝廷派来的兵马躲在关后迟迟不来,不是在演戏就是在看戏。”
从山谷里出来的一众江湖义士,在战场也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一半了。
剩下的人失望地离开西北。
西北的冬日太冷了,冷到好似永远都走不出那个冬日。
秋锦玉、秦老头还有老徐一起打算一起往南走,找个暖和的地方。
离开西北前夕,他们在路上捡到一个很小的孩子。
孩子看着才一两岁,被人丢在路边,衣裳脏破。
那孩子不会说话,以后也不会,因为他没有舌头。
秦老头收养了那个孩子,给他取名孔武。
再后来,他们就机缘巧合地上了黑匪山,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秋锦玉很多时候不愿想起西北惨烈的场面,从不提起当年的事情。
但这次听说村里要来西北,她犹豫再三还是跟着来了。
一来可以照顾知知,二来也可以看看西北如今的样子。
事情过去了十几年,秋锦玉没想在薛玉成面前提这个事,她估计薛玉成早就忘了。
当初那个在她面前舔碗的少年,已经是声威赫赫的大将军了。
她没料到,薛玉成居然认出来了。
秋锦玉:“你还记得?”
“秋姐,煮得一手好汤,我一直记得。”薛玉成的笑里有几分对过去的缅怀。
秋锦玉也笑:“那自然,我的手艺没话说。”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薛玉成回自己的营帐去处理军中事项了。
秋锦玉指着面条对倪天机道:
“喏,你可以下面条了。”
倪天机却没有接面条,定定地看着秋锦玉:
“你当初孤身一人潜入胡人军营窃取兵符?”
秋锦玉搅拌着锅里的汤:
“那还能假?姑奶奶我的技艺你还不知道?我易容做胡人的模样潜入,在夜里下手。”
“为何要以身犯险?万一你落入敌手,你一个女子……”
倪天机不敢想象若秋锦玉当时出了事,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现在想起来是有几分后怕,可那时候我愿意去做,我想去做那件事。”
秋锦玉又抓了一把面条扔进锅里,
“我年轻的时候行走江湖,没人看得起我。不管我偷不偷你们的东西,你们都不把我这样的人放在眼中。在你们眼里,我不是名门正派出身,我用的只是下九流的功夫。”
“可是薛玉琢那时候来找我,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认可我的功夫。他说功夫无分贵贱对错,只看是不是用在了需要的地方。”
秋锦玉搅动着面条,神情平静:
“倪天机,你说你当年打算同我成亲,可你从未亲口问过我的意愿。”
倪天机忙解释:“因为我当时误会你心悦于我……”
秋锦玉:“就算我当初心悦于你,你便不用问我了么?有谁家成亲会直接办亲事而不告知女方么?
你会这么做,无非是因为你那时笃定我不会拒绝。你是神风阁的阁主,名利双收,而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侍女,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贼。你觉得你娶我,是我的福气,所以认为我只会欣然接受,感激涕零。”
倪天机哑口无言。
他反驳不了,当年他的确是这样想的,直到秋锦玉离开,他才恍然自己错了。
秋锦玉的声音湿润得像化开的雪。
“倪天机,你说当年喜欢我,想对我好,可你以前和别人也没区别,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认可过我。你没有把我当做和你同等的人。
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只是你当时恰好给不了。”
“可薛家兄弟给了我,黑匪山的人也给了我。我愿意和他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太阳从东边升起来了。
阳光照着火堆上的煮锅。
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阿秋,是我错了。”倪天机面含痛色,像一尊僵硬的石像。
秋锦玉却很轻松地笑起来:
“天终于亮了。”
“该去叫知知起来吃汤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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