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个饱觉的苏知知醒了。
她伸了个懒腰,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穿衣服。
洗漱过后吃了早饭,把秋姨姨煮的面吃得精光。
接着她兴致冲冲地跑回帐篷里,找出了鹿皮手套。
她今天要做一件大事。
她要玩雪了!
要堆雪球,要打雪仗,还要找一块没被踩过的雪放在嘴里尝一尝。
“阿澈,我们等下去那边玩。”苏知知指着不远处一个小山包。
虽然太阳出来了,但温度还是很低,雪还没有化。
低矮坡缓的小山包上牢牢地罩着一层白衣,好像一个软软的大白包子。
薛澈吃着汤面,眼睫上沾了热汤里升上来的雾气:
“好,等我吃完。”
薛澈昨天晚上睡得不多,前半夜睡得浅,后半夜和父亲说了好久的话。
可是他今天早上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疲惫,甚至还很有精神。
不只苏知知想玩雪,薛澈也想玩。
以前在长安的时候体弱,冬日连吹风都吹不得,更别提碰寒凉的雪了。
这两年在岭南则没见过雪,因此薛澈也没玩过雪。
薛澈吃好饭后,也回营帐里翻出了手套。
两个孩子把最厚的棉衣都拿出来穿上。
今天身上穿的冬衣里层虽然夹的是棉花,但表层用的是处理过的兽皮,不容易被浸湿。
苏知知和薛澈各抱着一块板子刚走出军营,看见秦啸和魏大栓扛着两块板子朝他们走过来。
“魏爷爷、豹子爷爷,你们也跟我们一起去玩雪么?”
“对啊,好久没来西北见这么大的雪了,今天活动活动筋骨。”
魏大栓和秦啸面上露出孩童一样的兴奋。
年轻的时候没想玩雪,年纪大了,反而有了一颗玩心。
两小两老一起往小土包走。
小土包边还没有人路过,地上的雪又白又软。
苏知知从地上抓起一小撮雪,放进嘴里。
“哇,好凉!”
雪在舌尖化开,散成一片凉意蔓延在整个口腔里。
苏知知又抓了一把雪,很可惜地喃喃自语:
“夏天吃的话肯定很舒服,要是能带回去就好了,让村里的人也尝尝,还有给青柠和刘香香她们也尝尝。”
苏知知这么想着,脑袋后面忽然被一团东西砸了一下。
啪!一个雪球在苏知知的帽子上飞溅。
雪球砸在帽子上,不轻不重的,但成功激起了苏知知的“战斗欲”。
苏知知回头,看见后面三个人已经开始互相砸雪球了。
咻——又一个雪球砸来。
苏知知弯腰躲过去,顺手从地上挖了一把雪,捏成球砸回去。
豹子爷爷手速最快,连发好几个雪球,居然以一敌三。
薛澈、苏知知还有魏大栓站在三个角度包围秦啸,互相配合:
“魏爷爷,快砸后边!”
“知知、阿澈,趁现在!”
“阿澈砸他脑门快!哎呀,别管什么是你姨太爷,快砸!”
秦啸最后被三人砸得投降告饶。
“我们可以到坡上去。”薛澈热得小脸红红的,额头上还冒了几颗亮晶晶的汗珠。
苏知知也点头:“我们带了板子,可以坐着滑下来,像在黑匪山一样。”
黑匪山夏季草木丰茂,苏知知和薛澈有时候会挑一处开阔的绿草山坡,坐在一个木盆或者木板上,顺着坡往下滑。
现在在雪地里,他们也想这么玩。
四个人都爬到了山坡上。
苏知知和薛澈坐在板子上,身子后仰,往坡下滑。
“哇——飞起来啦——”
“哈哈哈哈……好快……”
苏知知两只手迎风张开,大口呼出一团雾气。
薛澈提醒苏知知:“知知稳住身子,别翻了。”
薛澈话刚落音,结果自己先翻倒在雪坡上了。
他摔进雪里,再抬起头来,帽子和脸上都沾了雪,变成白头白胡子的小老头啦。
“哈哈哈哈……阿澈变成澈爷爷了!”苏知知捧腹大笑。
她笑得厉害,一下没注意脚下,踩陷下去一脚,然后也栽进了雪里。
变成了一个白眉毛的小老奶奶。
薛澈也哈哈笑了。
“你们俩让开一些,我们要溜下来了。”魏大栓提醒两个孩子靠边。
薛澈见魏大栓和秦啸两人带的板子是窄长的,绑在脚下:
“魏爷爷,这是怎么玩?”
苏知知也拖着自己的木板靠在旁边,好奇地打量:
“你们要踩着板子滑下去吗?”
秦啸手上握着两根长树枝,脚踩长板:
“给你们俩看看,什么叫脚下生风。”
两个爱玩的老头从坡上滑下去,很顺畅地到了坡下。
苏知知大呼好玩:“你们怎么想到这么玩的?”
魏大栓摇头失笑:“不是为了玩才想到的。”
以前冬天在西北的时候,有一回得了件急差事,中间要过雪山。
“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得太慢太费事了,碰巧就想到了这个法子,从雪上溜下去快多了,除了容易摔,没别的毛病。”
魏大栓把板子从脚上卸下来,问两个孩子:
“你们俩想不想试试?”
苏知知和薛澈都点头:“想!”
于是,半个时辰后,苏知知和薛澈在矮坡上滑上滑下,坡上上面留了好多摔倒的痕迹,但他们俩乐此不疲。
魏大栓和秦啸则玩起了苏知知和薛澈带来的板子。
等到玩累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一身汗,然后坐在小山包的顶上休息。
薛澈望着东边的方向,指着那里问:
“那是我爹他们在练兵么?”
其余三人顺着看去,见一片空阔的雪地上站了很多士兵,排列整齐,秩序森然。
队伍最前方设立了将台,上面站着几位将领,好像是薛玉成和几位副将。
讲台上有帅案和令旗,两旁鼓手与号角手准备就绪。
魏大栓颔首:“阿澈和知知都是第一次见练兵吧?”
秦啸:“正好看看如今薛家军的实力。”
薛澈和苏知知都聚精会神地看,不想错过一眼。
远处一声令下,鼓声雷动,号角齐鸣。
猛烈的鼓声和修长的号角声好似震得地面都在抖。
下面的士兵迅速随着将台上的指令变化队形,连成一排时如城墙坚不可摧,纵成一列时若利箭锐利破风。阵型变换之间,展现出熟练与默契。
弓箭手一字排开,拉弓如满月,箭矢破空而出,命中箭靶。
刀盾兵两两对抗,长刀横扫突刺,重盾防御要害。
骑兵踏雪而去,马蹄下溅起飞雪,在飞奔过程中居然保持了队列齐排……
反射着光线的铁甲像不断移动的光点,远看过去,像一大片粼粼的江面。
号令声、呐喊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穿过平原和山谷,回响在每一个人耳边。
秦啸和魏大栓看得心中激昂。
好,薛家军还是那个薛家军。
势如雄狮。
苏知知和薛澈头一次见,很受震撼。
他们在黑匪山也见到过很多村民练功,功夫都很厉害,但是大家都是各练各的 ,不会像这样有序地作战。
这样按阵型攻击和防御的方法好像把每一个人的力量都放大了一些。
秦啸:“胡人凶残,要薛家军这样的精兵良将才能抵抗得住。”
苏知知的思绪忽然飘远了,飘到了千里外的黑匪山。
“我们山上的人也都很厉害,那如果黑匪山的人附近都这么练,我们是不是就也是一支队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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