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早就知道这个宋雅是为了什么而来，阿知看她的时候带着些兴味，甚至隐隐来了兴趣，想看看她怎么勾引皇上。
勾引皇上的戏码阿知见过好几次了，记忆最近的一次还是在新乡的时候，
这些勾引皇上的人每一个都很美，要是阿知，她的心早就不知道被勾去多少次了。
可每次皇上都兴趣缺缺。
阿知清楚皇上对她是有些欢喜的，但要是说皇上专情于她，那阿知无论如何也是不相信的。
都说帝王家出情种，可几千年来也不见得有几个。
很多时候所谓的帝王专情不过是后世美化罢了。
比起皇上是因为喜欢自己所以才瞧不上别人，阿知更愿意相信还没有出现一个那么合皇上心意的人。
不过，她看向就在自己面前的宋雅。
阿知心里实在想不通，这个人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如果是阿知有的选，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进宫的，宫外多好啊，想吃什么吃什么，天地广阔，想去哪去哪。
哪像宫里？
抬头能看到的天就是这么四四方方的一小块，进来了就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阿知边想边捏了个葡萄剥，她向来都不会剥这些东西，每次新鲜劲儿上来自己想试试的时候，总会弄得一手汁水。
细细剥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弄好一个，可是一剥完，阿知看着自己指尖捏着的表面坑坑洼洼的葡萄肉又没了兴趣。
“啪。”
轻轻的丢到了一旁的空盘子里。
阿志抬头看一眼正在弹琴的宋雅，她手很好看，根根白皙纤细，拨动的丝弦每一下都撩拨着人的心。
七弦琴音本就厚重，阿知听不懂琴，听了只觉得闷闷的，连带着整个殿内的气氛都变得凝重压抑。
阿知抬头去瞧其他人神色，大家都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仿佛沉浸在琴声中。
阿知只觉得无聊，她完全听不懂，又抬头去瞧韩衍，见他也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顿时更堵了。
从前皇上可从没有这样过，不管是献舞的、还是其他的，他神色从来都没有变过，就更别说看那些女子了。
可如今，他不仅认真听了，还看了宋雅，虽只是一眼，可偏偏阿知就是瞧见了，她再听这慢慢悠悠，一下重一下轻的琴音，心里起了莫名的难受。
她心里不舒坦就想找点事情做，左右看一眼，将那一整盘葡萄都端到了自己面前，别人听琴，她就低头一个劲儿的剥葡萄。
跟阿知一样的还有另一个人。
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皇后。
阿知听不懂这琴音，可她却是听得懂的。
皇上还是淮王时带兵打过仗，宋雅这曲《将士还家》就正正好讨到了皇上的胃口。
皇后嘴角苦涩，今日她这个妹妹抱着琴再次进宫，皇后才知道，父亲他们早就已经有了将人送进宫的打算。
这几年宋雅没跟着母亲进过宫，也不是因为什么身子不适，而是父亲将人专门送去了扬州，请了人，花了大力气培养。
从身段到琴棋书画，样样都不落下。
就这曲《将士还家》没个十年的功夫是到不了这个地步的。
皇后的心算是彻底凉了，原来，父亲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她会如何。
一曲终了，这回大家再看宋雅的目光就截然不同了，已经隐隐起了警惕。
宋雅抱着琴虚虚半蹲，“臣女献丑了。”
阿知剥着葡萄就听自己上首的人沉声开口，“不错，赏。”
这么三个字，让阿知连葡萄也不想剥了。
她低头看着被自己剥得乱七八糟的葡萄和满手的汁水，心里酸酸的，她可真没用，连个简单的葡萄都剥不好。
阿知这边正心里不舒坦，就听上首的韩衍继续开口道，“淳修仪爱听曲，下次习些轻快的去披香殿弹。”
韩衍这个话一出，殿内所有人的神色立马变得复杂。
尤其是阿知和宋雅。
宋雅原本还面色羞红，以为自己入了皇上的眼，事情要成了。
可皇上的下一句话却让她脸上的笑容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顿时僵住。
别说是她，就连阿知也没想到韩衍会这么说，她下意识就抬头去看韩衍脸色，见他是认真的，心里之前那点莫名的难受顿时烟消云散。
殿内其他人脸色也是精彩纷呈，有人忍不住甚至轻轻笑了出来。
这可真是丢人。
谁不知道这国公府二小姐打的是什么主意，可眼下没有入皇上眼不说，还成了个专门弹琴的。
听皇上话里的意思，这宋雅和司乐署的那些乐师有什么区别？
宋雅向来高傲，此时只觉得难堪得很，但在皇上面前还是低声遵命。
阿知扬起小脸，终于重新笑了出来，“臣妾谢谢皇上。”
至于后面会不会让宋雅进宫，阿知又不傻。
宫里那么多乐师，她想听什么样的没有，何至于专门让国公府的二小姐来？
让一个外人进出披香殿，阿知可不放心。
不过，她眼下心里是开心的，连带着看自己面前那盘乱七八糟的葡萄都觉得顺眼多了。
“苒玉，将我亲自剥的这盘葡萄端给皇上。”
在阿知身后的苒玉听到自家娘娘这个话，看向娘娘面前的葡萄只觉得神色一言难尽，实在是太磕碜了。
别说是皇上，就是娘娘给她，她都不想吃。
苒玉面色犹豫的开口：“娘娘，要不还是算了吧？”
阿知不明所以，“怎么了？”
苒玉不忍心说实话伤自家娘娘的心，斟酌道，“娘娘，您难得亲自动手，要不还是自己吃了吧？”
阿知闻言，转头捂嘴小小声道，“看着也太......那个了，我不想吃。”
苒玉：“......”
苒玉彻底无言。
感情自家娘娘这是自己都嫌弃，所以才给皇上的？
阿知刚一说完，正巧韩衍看了过来，阿知嘴角立马扯出一抹笑。
韩衍见她开心，自己嘴角也跟着浅浅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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