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何意？”
姜玄微微一怔，望向欧阳沧海问道。
其他人说这番话他或许会嗤之以鼻，但欧阳沧海的话却不可不信。
人家是医圣啊！
欧阳沧海灌了一口酒，咧嘴笑道：“老夫虽然不知道皇帝老儿得了什么病，但宫里那些太医可不是吃素的，也不乏一些水平不弱的炼丹师。”
“但是，他们依旧束手无策，只能向民间求医。”
“这说明，咱们的皇帝陛下已经病入膏肓，寻常丹药都无法治愈，需要下一些猛料来逆天改命。”
“咱们毒医，最擅长的就是干这个！”
“那种与阎王爷抢人，生死一线的搏斗，最让人兴奋了。”
欧阳沧海舔了舔嘴唇，眼里透着兴奋的光芒。
行医多年，他最享受的就是治疗一些将死之人，那样会让他十分有成就感。
姜玄拧眉深思，沉吟道：“如果圣上已然命悬一线，以毒攻毒，岂不是更加凶险？”
欧阳沧海一听，当场嗤之以鼻，“呵呵...凶险？你温水煮青蛙岂不更加凶险？”
“药与毒本就是一家，药用差了就是毒，毒用好了就是药！”
“用药大多以调理为主，而那皇帝的身体如同朽木，根本无法吸收药力，只会耗尽他最后一点元气。”
“反之，以毒入髓方能起沉疴，争取那一线生机！”
“岂不闻火蚁噬腐肉，砒霜截疫气，另辟蹊径才能浴火重生？”
“当然，这些只是老夫的猜测，信不信由你。”
此话一出，姜玄顿时愕然，终于听明白了欧阳沧海的话。
说到底，他竟然是一名西医啊？
这套理念，简直与前世西医的理念不谋而合！
所谓毒医，从来不是和风细雨地调理，而是找到那根即将崩断的弦，用更锋利的刀刃替病患续命！
如此，方能截取一线生机！
难怪这老货能被称为医圣，理念与这时代的医者极其不同啊！
看见姜玄一脸吃惊，欧阳沧海笑笑：“二十年前瘟疫横行，老夫乃是用腐心草注入心脉，这才保住了许多人性命。”
“这般法子，那些庸医只怕听了都要吓尿裤子！”
“哈哈哈.....”
姜玄深吸一口气，由衷叹道：“原来如此，姜玄受教了。”
这么说来，毒医之道还真有点意思。
他是炼丹师，又是医师，要是还能再学会毒医之法，那可真要成神医了！
姜玄瞥了一眼欧阳沧海，不动声色的问道：“老前辈，你既有如此医术，何不亲自去看看陛下？”
“哈哈哈....”
欧阳沧海大笑，仰头喝了一口酒，笑骂道：“老小子，你是想害死老夫啊？”
“老夫今日去皇宫，明日恐怕就要横死街头咯。”
姜玄皱眉：“这又是为何？”
难道说，欧阳沧海也怕被刺杀？
天下不希望皇帝好转的人是不少，但也不应该会去刺杀一位天灵境强者吧？
这代价也太大了些！
“因为，欧阳沧海早就死了.”
欧阳沧海笑了笑，笑容有些无奈，眼中闪过一抹回忆之色，“这样吧，老夫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说来也简单，却很令人震惊。
欧阳沧海本是毒宗传人，说难听点就是毒宗余孽。
但是，他并不喜欢用毒害人，反而屡屡用毒救人，意外成就了医圣之名。
人怕出名，猪怕壮
随着名气越来越大，终于还是被人发现他毒宗传人的身份。
一旦身份败露，无论他之前救了多少人，天下会有无数人想要除之而后快，行事处处遭人猜疑！
这其中，不乏一些他曾经救过的人。
一位被他救过性命的天灵境宗师，听闻他是毒宗余孽后，竟然千里迢迢追杀而至，下手招招狠辣无情，端的是将忘恩负义这四个字演绎到极致！
至此，欧阳沧海心灰意冷，退隐江湖，销声匿迹。
医圣欧阳沧海，也成了一个传说。
欧阳沧海一边饮酒，一边将自己的的故事娓娓道来，语气没有太大的波动，好似在说一件别人事情。
但姜玄却能听出来，这个老人心中充满了不忿。
明明是济世救人，却因为一个毒宗的身份被恩将仇报，换谁都会心生怨念。
一旁的欧阳浅浅一直低着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攥在一起，可见她心中也不平静。
她这些年闯荡江湖，也是活的小心翼翼，生怕人家知道她是毒宗传人。
甚至于，她连自己是毒师的身份都不敢暴露。
后来魏太师的人寻到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恶意的时候，欧阳浅浅心里其实还有一些高兴。
无他，这是第一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后，并不是来杀她，而是找她合作！
不过万万没想到，魏太师那老货居然是想着过河拆桥，更可恶了！
真真是个欺骗人感情的可恶老头！
整个故事大概讲完，欧阳沧海叹息了一声，略带感慨：“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老夫救人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啊。”
姜玄沉默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足足凝固了半晌。
欧阳沧海忽然抬眸望向姜玄，褐色深邃的眸子里，闪着稀异的光芒：“老小子，你既然已经修炼万毒归宗，想不想学一学老夫这身毒医的本事？”
“啊？万毒归宗？”
听到这个四个字，姜玄还没反应过来，欧阳浅浅已经震惊的站起来身来。
“爷爷，他也是我们毒宗之人？”
欧阳浅浅望向姜玄，抬手一指，表情满是难以置信。
难怪啊，难怪这老头把她的毒当糖水儿喝。
原来是练了他们毒宗的最高功法，万毒归宗！
“没礼貌，坐下！”
“哦！”
“你这丫头喊这么大声，是怕别人听不到么？还好老夫用真气隔绝了这里。”
“对不起。”
“不过爷爷，您为什么将万毒归宗传给他呀？那岂不是.....”
欧阳沧海咧嘴笑了笑：“呵呵.....那可不是老夫传给他的，人家练的是自己修改过的版本，换你你敢练吗？”
“我....”
欧阳浅浅顿时一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坐回去闷闷不乐。
她还真不敢练！
别说她，欧阳沧海一代医圣都差点被毒死，最后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捡回一条命，却是再也不敢练了。
她的父亲倒是惊才绝艳，一举将万毒归宗修炼到了千毒境。
然后，啪！
也毒死了！
然而，姜玄却是听得一脸懵逼，万毒归宗难不成什么不传之秘么？
这玩意儿不就随手摆在黑市藏功阁么？
他随手一掏就掏出来了。
这老头拐弯抹角了半天，今天不会是来要回功法的吧？
“前辈，这万毒归宗.....”
“哎。”
欧阳沧海叹息一声，摆了摆手，“你放心练你的，老夫并不是来找你要回功法的，否则你也拿不走。”
“不仅如此，老夫打算给你将毒医之术也传给你。”
“那就好。”
姜玄大松了口气。
若是这天灵境的老怪物要抢回他的功法，甚至废掉他的功法.....
那还真是难办。
至于欧阳沧海的毒医之术，他也挺感兴趣的。
然而，不待姜玄一口气松完，又听欧阳沧海略带笑意的嗓音响起：
“不过嘛，你要接任我毒宗宗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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