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头压出一声轻飘飘的冷呵,这声音没落到地面,而是随风打了个转吹到男人脸上,听得人后颈发紧。
等了大半个晚上,等到一个贼。
蔺霭问:“我家里好玩吗?”
大晚上的,别再把她精心养护的绿鬣蜥吓坏了。
这些脆弱的小生命,一个个神经高度敏感,可受不得这种突如其来的大脸攻击。
万一吓到拒食就麻烦了。
“说话。”
“……”
不敢说。
抢劫犯双手撑地,刀就在手边,可他却闭嘴摇头,头跟拨浪鼓似的。
光照很暗,可不知为何,他竟能看清她的眼睛。
那颜色和常人不太一样,像干涸后的血,盯着自己,一直没眨过眼。
凉丝丝的眼神跟针扎似的,像伏击的蛇,让人瘆得慌。
他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傻子,普通人碰见入室盗窃都是装死,等人走了才报警,谁会单枪匹马在门口摸黑守着啊。
能这么干的不是愣就是横。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碰见了都得躲着走。
他拿刀只是为了唬人,怕割到自己刃都没开,就是因为他要命,他怕死。
他在通缉令上的赏金都只有四块钱!
所以一碰上硬茬就只有怂的份。
这女的养那么多冷血动物,说不好独居在破败别墅里另有原因…
天呐……
电光火石间,一个大胆的想法钻入抢劫犯的脑子。
她不会是精神病人之类的吧,那岂不是杀他还不犯法?
抢劫犯自己吓自己,心脏砰砰直跳,越是急迫,他在蔺霭眼中的热成像画面就越红。
左胸口红到发紫,肾上腺素飙升,他仿佛晕染开的红墨水,整个人在紧张情绪下快速升温。
他是真的害怕,不是装的。
瞟一眼蔺霭,抢劫犯怕刺激到她,说话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语气有商有量。
“…我什么都没拿,你能不能放我走啊。”
蔺霭听得惆怅望天。
就这。
还以为能有多大胆呢。
她悄悄摸摸从二楼阳台爬下来,费劲巴力走外面进杂物间,比他还像那个贼。
本以为自己会和穷凶极恶的歹徒来一场力量与智慧的较量厮杀,未曾想是陪他进行专业演练,精心过了遍流程却没有结果。
像走在路上被人提醒你东西被偷了,你着急的问是什么,对方邪魅一笑说是你的心被我偷走的无力感。
让人特别想翻个白眼。
蔺霭搭在窗台边的手受心情影响,手指一弯,按的瓷砖裂了条缝。
转正身体,她瞳仁上的红色开始由边缘向内收缩。
瞳孔好似一个容器,红色回褪进瞳孔里,露出下方的浅棕底色,紧接着竖瞳横向扩张成圆,再倏地一下缩小,眼睛就完全变回了人类模样,看不出任何问题。
她没什么意思的说:“你自己打电话报警吧。”
没了夜视能力,地上那一坨黑乎乎的人形物体咕蛹咕蛹的,不想看。
“快点打。”
“……噢…”
抢劫犯掏出手机,一边瞄她一边按数字。
微弱的光源照亮杂物间,他手指在拨通键上游移,迟迟点不下去。
“我什么都没拿,你放我走呗。”
“不行。”
“求你了!我以后再不干这事了。”
“我养的那个蛇大吗?”蔺霭忽然问出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想到那条蛇,抢劫犯咽了口唾沫。
“……大。”
“大就对了。”蔺霭说的平常:“这地儿荒山野岭,警察来的时间足够我对你下黑手,你不自首,明天它就能更大,消化一个月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不用担心它吞不下去你,我能帮忙分批喂食,真吃不完我家那俩大冰柜也放得下。”
她每多说一句,抢劫犯脸色就白一度。
荒山野岭!
渣都不剩!
分批喂食!
好可怕的字眼啊!!
“我拨我拨,这就拨!”
抢劫犯按下绿色通话键,对蔺霭露出一个“你看行了吧”的笑容。
但这笑容下一秒转为惊恐。
他瞪大眼睛,视线越过蔺霭身后,嘴唇抖了又抖,“你……你后面…”
野草弯折时的细碎声响出现在杂物间窗外,蔺霭余光朝后瞥去。
墨黑身躯自阴影中出现,起伏着向窗内游走,硬质鳞片刮过她的颈侧,耳后碎发丝在蛇鳞的缝隙里被带动,带来隐晦的瘙痒。
是消失了两天的眼镜王蛇。
身体还变大了。
这是蔺霭立刻察觉出的事实,蛇身以她的肩膀为支点,高度竟能贴合到自己的下颌位置。
它前行着,身体悬在空中,靠近抢劫犯的途中丝滑流畅的撑开颈肋。
蔺霭看不清他逐渐崩溃的表情,不动如山,安静等KC离开。
眼王的鳞片是粗质的,边角圆钝,不像其他蛇一片叠着一片,缓慢地滑行时,片状纹路带来的肌理感明显。
临近六米的身长摩擦着皮肤,等它完全进入杂物间,蔺霭颈侧和一小部分肩膀跟被粗麻绳绑过似的,出现一片浅浅的痧状细点。
蔺霭摸了下。
鳞片也更坚硬了,这不是一次蜕皮就能带来的成长速度。
她处在沉思中,对面的抢劫犯却是魂都要没了。
扁颈,立身。
这是……
咬一口老婆改嫁蛇!!!
“啊啊啊啊啊!!”
一嗓子丢飞手机,他掉头就跑。
“哪儿跑!”
蔺霭一步跨出去往前抓,本想抓衣服领子,奈何眼神不好,一把攥住了抢劫犯乱甩的手臂。
“咔——”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在屋内响起,剧痛在瞬间传到抢劫犯脑子里。
哎呀……
蔺霭局促松手。
锁KC的脖子锁多了,忘了切换手劲儿。
已经拨通的报警电话半天等不来回应,正要挂断,只听那头传来一声高亢的惨叫。
听起来和骨头碎了一样,撕心裂肺。
“您好!请问听得见吗?!”
“……救…救救我!”
抢劫犯痛到狼狈趴地,结果游走的眼王从他眼前经过,他二次尖叫出声。
“救命啊!!我要死了!”
“先生!先生!请你冷静,你不要着急,请保持电话畅通!我们立刻查找位置出警!”
“好可怕!不要靠近我!你们怎么还不来啊?”
他哭腔都疼出来了,一条手臂托着身体往前爬,不知道还以为被握断的是两条腿。
“…呜呜,妈妈我要死了……”
蔺霭去开灯,样貌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对着接线员鬼哭狼嚎,说不出一句有用信息。
这个职业素养到现在还没被抓住,身上是有点运气在的。
蔺霭听不下去,替他报位置:“你好,申栖大道公交站前方一百米岔路口,往里走,找白色别墅。”
“您是…?”
“别墅主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不要过来啊!”
“先生!”接线员刹那间脑补出喜好虐杀受害者的亡命徒正在施暴的残忍画面。
不止他,蔺霭这回都被喊的一激灵。
转眼一瞥,KC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身体围了个圈物理锁定抢劫犯,然后一点一点的收紧范围。
为了不被蛇碰到,抢劫犯心理上断掉的腿在物理恐吓下痊愈。
他咻得站起来,一脚踩碎手机屏幕,自己挂断了电话。
然后哭的更惨了。
蔺霭猛吸口气,对KC说:“你再吓唬吓唬,他一会晕过去了。”
“我只是在观察人类男性。”
?
??
???
蔺霭懵逼,她幻听了?
哪来的声音,谁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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