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镓辛絮絮叨叨个不停，听的琂妄受不了，脑袋往蔺霭那头偏，但很快克制住。
蔺霭听的尴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尬，反正就是想替琂妄尴尬。
王镓辛脸贴草地，平视琂妄，终于拉回正题，“它蒙眼多久了。”
蔺霭：“今天才蒙。”
“噢，那还有得等呢。”王镓辛伸出手指，只用食指前端触碰下琂妄的鳞片，“养的真好，对了，它怎么没在饲养缸里，你这么早就出来溜蛇？”
“嗯，它的饲养缸……被借住了。”蔺霭思来想去，现在转移来不及，实说实说吧。
王镓辛上次帮她说话，他不是那种一板一眼只会按照死规定行事的人，而且又看过自己的直播，应该早就接受她半散养这事。
“借住？”
“对…前两天送来几只网纹，实在没地方养，就送它的饲养缸里先住着了。”
“这样啊，我说看你前天直播那个背景这么眼熟，原来真是它的饲养缸。”王镓辛没说什么，又问，“那它现在住哪？”
“住……”蔺霭一个住字拉出长音，在王镓辛的好奇注视里，电光一闪，大脑烧短路，说：“跟我一块住，我白天夜里盯着它，您放心，我不会让它跑了，它伤不了人也不会被人伤到，非常保险！”
王镓辛张了张嘴，“住一个房子？还是一个屋？”
“屋。”蔺霭言之凿凿，“房子里还有别的蛇，不敢单独放它。”
王镓辛一听，立马严肃起来，“小蔺，这可不行啊，个人安危是非常重要的，你不能考虑了眼王，考虑了其他人，甚至考虑过其他蛇都不想着自己，这太危险了，它再温顺也是一条剧毒蛇。”
“…好的，立马就改。”蔺霭手拢在琂妄头上，问起放归的事，“王老师，它在蜕皮期间是不是不符合放归标准。”
“你想给它放回蒲山？”
王镓辛很意外，他能看见这条眼王带给蔺霭的流量，不止是蔺霭，关于眼镜王蛇的搜索热度这一个月都上升一大截。
专题讲解的长视频，各类相关短视频都雨后春笋般的出来，连国外的搬运视频都点击率飞升。
放回去，等于蔺霭要放弃这块大蛋糕。
“你真不养了？”
“野生个体，该回去的总要回去。”蔺霭问，“所以它现在能走吗？”
“做个健康检查，没问题是可以的，但你这条太特殊了，必须得跟上面汇报，怎么也要几天，我觉得你可以等它蜕完再放生，这样更保险。”
“主要是我觉得吧…它可能不是很想在我这待了。”
“有吗？”王镓辛不信，这眼王多乖啊。
“有的，它想回家，蒲山环境多好啊，我给它再大的饲养缸也不如整整一条山脉自由。”
蔺霭真的很怕琂妄露馅，她记得这条蛇上次蜕皮前体型就有变大，但小变化好说，能用它吃多长胖了应付过去，可要是一下多出一米多就不符合科学规律了啊。
“王老师，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放生这条蛇，就咱俩去，世界最大毒蛇，一定是你毕生难忘的体验！”
“规定不让，多少人盯着它呢，我上次来你这还有人说要是这条眼王放生，想办法给它取次毒研究下，当然，我没同意。”
“您做的对，它就是一条普通眼王，毒液和别的蛇一样，没什么研究性。”
要是判定琂妄毒腺有问题不能正常排毒，那它这几年内都别想符合放生标准了。
蔺霭期望的看着王镓辛，“王老师，你真的不想拥有独一无二的回忆吗？”
“想拥有，但拥有这个回忆会给我带来独一无二的处分。”
“……好吧。”蔺霭无力垂头，怕说再多会显得急躁。
“蔺霭啊。”王镓辛叫她名字，语气不明。
“嗯，您说。”
“我看你对自己养的爬行动物都很用心，不该连蜕皮的时间都等不住，是不是这条眼王有什么特殊？”
蔺霭和琂妄倏地抬头，突如其来的死亡视线盯的王镓辛发毛。
怎么一人一蛇莫名变得这么有攻击性。
王镓辛吞咽下口水。“…它体型这么大，还是蒲山来的，又通人性，你是不是不想被人发现它的特殊？”
“您觉得它会有什么特殊？”
蔺霭问话时很平静，仍在帮忙按住手底下的眼王。
可王镓辛在毒蛇堆里摸爬滚打太多年，对每一条蛇的身体反射都了如指掌，他像有心灵感应似的，面对危险时第六感疯狂开启警报，立刻站起来，连退几步。
“我不是要对它做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这条蛇真的特殊，你更需要等它状态好了再放回。”
王镓辛压下紧张情绪，“我以前的老师养过一条从蒲山附近救助的蛇，是条圆斑蝰，那条蛇很特殊，它的毒液变异了，除了强凝血型的血循毒，还有神经毒，在它咬人之前我们从来不知道这条圆斑蝰是混合毒的变异个体，包括后来采毒我们也根本检测不出来它有神经毒，它就是一条体型有些大的圆斑蝰，可中毒症状有非常明显的神经毒症状，我的老师因此抢救失败，只靠口述做了最后说明，直到我们放归那条圆斑蝰两年后，再一次在蒲山外围野采碰见那条蛇，对它进行采样，才真正的检测出神经毒，你能理解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离开蒲山，它们的异变就会减弱。”
蔺霭明白王镓辛的意思，毒液变异的圆斑蝰在人工环境下太久，异常也就渐渐被隐藏起来，只有咬人的一瞬间才暴露出真正的不寻常。
王镓辛：“蒲山出来的蛇类或多或少都有些异常，只是这些年人们很少再碰见，我问你眼王是不是特殊，也是因为想到了那条圆斑蝰。”
蔺霭放下心，合着是这个特殊啊。
王镓辛观察她表情，没了那种压迫感，他重新蹲下，和企鹅顶大风雪似的摇摆靠近，“所以这条眼王真的有点特殊？你悄悄告诉我，我有自己的团队，我不让别人知道。”
蔺霭因着这走姿对王镓辛的学者形象滤镜破碎，“你不让别人知道上次还能让李征横插一脚，吓到我的蛇。”
“有人的地方就有嗯嗯。”他人工消除某些字眼，意有所指，“没有绝对干净的地方。”
“你都这么说了，你觉得我能信吗？”
“你和这条眼王配合下，它不是听的懂人话吗，别人来就让它凶人。”
蔺霭反驳不出话，很难不怀疑王镓辛和她是一个祖师爷教出来的学生，连赶人的法子都一样。
王镓辛：“你怕别人知道这条眼王的特殊，其实我也是，斑鳖你知道吧？”
蔺霭：“…知道。”
她背后这大池子里就有两只。
“那就是了，什么事情牵扯的人多了都会背离本意，你相信我，我不是什么邪恶科学家，我就想看看它怎么长到得这么大。”
王镓辛拿起公文包，“你要信不过我，我给你看看我的团队这些年放归的蛇，每一只都成功健康放归，没被任何人扣下，我在眼镜王蛇这块很权威，我说我要单独研究，你再让这条蛇配合我一下，别人插不进来的，它有什么问题，你跟我一起解决。”
蔺霭看眼他随身携带的那些资料，让王镓辛帮忙是目前最合适的方法。
她不能私自放归，琂妄也不该因为怕被人发现异常就草草送回蒲山。
它刚来的时候虚弱的不行，而且这次不是进化毒腺，那就是还有下一次进化，没有毒液，这蛇别在外头再给饿死了。
蔺霭手在琂妄头顶摩挲，“我想想。”
王镓辛：“实话说，我觉得你得问问它的意见，它不是听得懂人话吗，它肯定不想走，要走不能这么老实。”
“…看不出来您还是蛇类心理专家。”
“真的，我研究蛇这么多年，它们就是我的心灵伴侣。”
蔺霭木着脸：“为了获得我的信任，开始不择手段了是不。”
“这叫什么话，每种生物表现依赖的情况不同，就算长的不一样，它们也是能感知到你的情绪的，心灵，这就是心灵沟通！”
“你是不是有什么神学副业？平时爱给人算命？”
王镓辛谴责的哎呀一声，“你这就不对了。”他再次跪到地上去看琂妄，“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你愿意听她的话，就是你想跟她沟通，你想不想离开得用行动表示，两个人的事怎么能一个人就做主呢，不得商量商量？”
蔺霭提醒：“王老师，它是条蛇…”
“先等等，我和这条蛇商量完说。”
王镓辛目光不改，“你们会聊天，你听得懂她每一句话，你们是有共性的朋友……”
琂妄看着这张眼角带皱纹的脸，人类真荒谬，它趴在那，只觉得吵闹。
可它听了几句，又感觉有点道理，特别是那句有共性。
它不就是在向人类的方向进化吗，为什么不放大相同点，只看差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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