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但不是因为说这话尴尬，而是蔺霭觉得被现实生活里的熟人看到自己直播会尴尬。
“…我开玩笑，就一说，哈哈，先走了。”
“啊？我还想说可以呢。”有个人摸摸鼻子，“讲实在话，我知道你们挺嫌弃我们这些管事的不懂，其实我也挺嫌弃。”
不懂，意味着同行人员里懂得人就得多干，所以他真觉得这提议不错。
都给他卷，往死里卷！
这人郑重的和周大福说，“考虑考虑？”
周大福也觉得可行，“其实我听说杨会长那边有这种想法，就是弄个专题讲座之类的，不过一直没整成。”
另一个连连摇头：“可别可别，看直播多方便，在家穿个拖鞋大裤衩，躺着趴着咋地都行，那破讲座上一天班有几个人愿意去听。”
蔺霭：“…你们来真的啊？”
“没办法，出现场碰见这种蛇谁不怕啊。”周大福让她别想太多，“你就该怎么播怎么播，不用管我们。”
“行吧。”蔺霭接受现实。
说说而已，他们不一定真的来看。
“那我走了，下次见。”
“回见…欸，对了，那个鳄鱼。”周大福半道叫住她，“就你后山的尼罗鳄，找到是什么人放的了。”
蔺霭回头：“真是人放的？”
周大福说：“对，用遗弃更合适，是个家里有点小钱的富二代，别人那买回来的，但买来的时候这鳄鱼就挺大，他弄不了，给谁谁都不要，问动物园还怕犯法，就吃饱了撑的丢你那后山去了。”
“有病。”
“可不是，他跟这个养蛇的还不太一样，警察找到他的时候，还搁那跟人吹说他把鳄鱼吃了呢。”周大福空手摆盘，“当时餐桌上真放着鳄鱼肉，但是是市场八十一斤买的暹罗鳄。”
“哦⤷纯装。”蔺霭见过这种人，养异宠只是他们彰显自己特立独行的一环，只要能装到位，得到其他人众星捧月的吹嘘，什么都敢做。
那个经典话题，养爬宠的都是变态跟这种人脱不了关系。
蔺霭心里有数了，知道鳄鱼怎么来的就好。
不是所有逃跑，遗弃，放生的宠物都有始有终，像咬了金秋意那条金环蛇，现在都没着落。
拎袋子走人，她和琂妄回到车里，往爬宠馆的方向开。
回程路上，蔺霭看见街角的手机店，靠边停车，高效率买了个手机回来给琂妄。
“没有手机卡，你先用着。”
“为什么没有手机卡？”琂妄拆开包装，对比这台手机和蔺霭的区别。
外观一样，但颜色不一样。
“没身份证，所以你没手机卡，你的证件问题我想等几天，万一干姐姐那头直接给送来呢。”
要没有干姐姐，给她一千亿的外星人也该出手。
动物的合法饲养证明都有，弄个人类的合法存在销黑户肯定也行。
蔺霭有信心，善后处理的如此好，不可能不管琂妄进化后的事。
等等必有。
“回去我把我的小号给你用，没卡前你就用这个联系我。”
琂妄抓住重点，“你要去哪？”
“好男蛇别问废话。”
“我现在是人。”
“那更没资格问了。”
回到爬宠馆，景区门口又多了一个四轮车，蔺霭开车从另一条路进去，走侧面带蛇进馆。
澳洲是个群英荟萃的宝地，这三条太攀蛇还有东部拟眼镜蛇的生存环境差的不多，放同一个展区就好。
国内还没有同时展出这三种太攀蛇的爬馆，晚上直播得好好宣传一波。
至于这条逃逸的银环蛇，蔺霭先带回了别墅，她要重点讲解一下国内的几种蛇。
“我现在出去，你一会去展馆帮忙。”
琂妄还在研究新手机，家里有网，没卡也能用，闻声回，“你说干姐姐会送来证件，可她知道我叫什么吗？”
“…………”好问题哇。
她身边除了每天不定时出现的爬宠，没有任何异常，这位干姐姐莫不是丢过来就走，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这点？
“看不出来你还挺思路清奇。”蔺霭拿起纸笔，一笔一划写下琂妄的名字。
“干姐姐知道你多大吗？”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噢，你的年龄就让她随机吧。”蔺霭折好白纸，放进门口的老式信箱。
上次放在里面的信还在，落了灰，她拿出来，放入新的。
看蔺霭要走，琂妄放下手机，“我也要跟你出去。”
“你去展馆帮忙，今天郑雪晟休假搬家去了，他不在，你看着点展示区。”
“我不要。”
“你要，我不允许你拒绝我。”蔺霭霸道的留下一个无情背影，走了。
……
竟有如此蛮横的人。
这么命令他，就不去。
二十分钟后，蔺霭发信息，【去了吗？】
三分钟后，对话框上正在输入的提示结束，琂妄回了俩字。
【去了。】
【去了还能给我发信息？你有wifi？】
五分钟后。
【什么意思？】
蔺霭回一条语音，“意思再不去我回家就改密码，让你与世隔绝。”
琂妄放下手机，出门。
走两步赏个花，走两步眺望云，走两步看看水，蔺霭从别墅到展馆用时不到五分钟的路，他走了快一个小时。
赵汀盼望着盼望着，终于把人盼来了。
再不来一会儿下班了。
他抱着麦芽糖，“这活真不是人干的，郑雪晟不在，馆长只放心让麦芽糖出来营业，结果它都这么有劲儿，真不敢想那些更大的怎么抱动的，快拿着快拿着。”
“……”
看在麦芽糖是缅甸蟒的份上，琂妄勉为其难接过它，双手托举，和抬尸体差不多。
赵汀灵魂和身体双重解脱，“太好了，我还没吃饭呢，先走了。”
他一溜烟儿跑了，琂妄都没来得及问想问的问题。
展示区的工作人员换了个，围过来的人明显增加。
琂妄在围观的人里见到昨天问他分辨毒蛇那人，目光对上，那人往前来，“你不是毒蛇顾问么，还要做这个？”
“缺人。”
“那多招点啊。”
“没钱。”
“怪不得一个人当几个人用，你拿着的这条就能拍照？”
“可以。”琂妄将麦芽糖送过去，姿态仿若献哈达。
清凉干燥的蛇鳞贴到身上，那人哎哟一声，有点不敢动。
然而麦芽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蛇，它见的人比这里所有爬宠都多，老实找好位置，完成一次独立自主的营业。
拍照的人一直没太敢动，大型蟒不动还好，动起来的时候腹鳞贴行肩膀，内部肌肉波浪形推进前行时的感觉异常奇妙。
他舔舔嘴唇，“我还是更喜欢毒蛇一点…”
“有水准。”
琂妄等麦芽糖慢慢下来，看这人戴个眼镜，长的很有文化的样子，问起蔺霭说的那几个字符。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啥东西？”毒蛇顾问还能有不懂的？
琂妄拿过旁边的登记薄，五指握笔，在麦芽糖的营业次数下写下竖直的1，然后找空白地方歪歪扭扭复制那几个字符。
那人抻脑袋看，写一个念一个，“达不溜…爱……爱抚……
“外敷啊？”看到第三个直接读出来。
琂妄放下笔，“认得？”
“wife，妻子，就老婆的意思。”
“……哦。”
琂妄赶飞虫似的扑棱两下衣服，又往后抓下头发，嫌发尾扫脖子发痒，再摸摸脖子。
答疑解惑的人走了，麦芽糖游下来，主动趴到地面当一块香香软软的瑞士卷。
琂妄若有所思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用手拨下它的脑袋，语无波澜，“上来。”
蛇在控制状态和不在控制状态触发的是两种恐惧效果，蔺霭要看见他让蛇趴地上肯定会说。
麦芽糖很不情愿的爬上去，身体中段挂琂妄两条腿上，中间沉一下去一部分，头尾各自搭在地上，远看像个圆滑的M。
没人问，琂妄就不动，展示区的互动性直线降低，但观赏性略有提升。
赵汀到处溜达，感觉这一人一蛇跟迎宾唯一的区别是不会说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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