琂妄从下往上看，对上她带有控诉性质的眼睛。
“我帮你擦下嘴。”
“真的吗，我觉得你想吃了我。”
“没有。”
“没有还不放开我？”蔺霭站直身体，去拉衣服，但横亘在中间的手臂只摸到了内衣。
低头瞥见掉在地上的衣服，她无话可说。
流年不利，以后她要天天看黄历，躲避灾祸。
推开琂妄，蔺霭解开头绳，往后抓两下，让头发变得松散。
捡起地上的衣服丢进脏衣篓，她专注看前方，对身旁人视若无睹，出去拿干净衣服。
破罐子破摔，就当今天穿的泳衣。
区区一个路人甲，不必在意。
心态放开了，她甚至留下一句贴心叮嘱，“快把你身上的颜料洗了，越拖越难洗。”
等换完衣服，蔺霭一看时间，最多还能睡三个小时。
躺倒床上，她碎碎叨叨，“我就不应该昨晚上看那个破手机，要不然现在都该睡醒了。”
没多久，床的一边下陷，琂妄从蛇精变洗洁精，躺上来。
她看都不想看，只说，“变回去。”
他没变，问道：“你好像知道自己会失去力气的原因。”
“我晕血。”
“你喂竹叶青的时候沾血开食。”琂妄提醒她这理由太敷衍了。
“今天新确诊的病。”蔺霭就是敷衍，演的还不如三十八线面瘫脸明星。
“我要睡觉了，别跟我说话。”
琂妄：“最后一个问题。”
“说。”
“为什么你对人类很包容，对我却不行？”
“你对包容两个字有什么误解？”蔺霭语调平的像念作文，“刚才换作别人，我脖子都给他拧了。”
琂妄：“你说的刚才是哪个刚才？”
“你躺上来那个刚才。”
“再往前不算吗？”
“算。”
“还有个问题。”琂妄盯着她手腕内侧的两个小红点，目不转睛。
“问。”
“你身上还有其他痣吗。”
“还看见哪了？”
“心口。”
蔺霭沉默一瞬，但又意外平静的问，“好看吗。”
“好看。”
俩人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然后蔺霭抬腿就给他踹下去了，一点余力没留。
“恭喜你获得了滚下去睡的幸运资格。”
琂妄摔到地毯上，没停留，起身重新回到床边，一条腿跪倒在床榻，伏低的上半身在向下靠近蔺霭的过程中生出鳞片，转眼变成向前滑动的蛇。
“所以我和别人不一样是吗？”
“你是人吗，你就问这种问题。”
“我…”
“你说过自己对人类不感兴趣。”蔺霭一句话噎走琂妄后面所有的话。
这句话她一直记得呢，这就想忘了？
没门儿！
终于给这条磨人的蛇怼闭嘴了，她蒙上被子睡觉。
琂妄围着她转一圈，趴到被子上，回想她说的话。
两分钟后，蔺霭耳边传来一句冒凉气的，“我没有老婆。”
“……………………”
蔺霭抓狂，蛇精病啊！
“谁管你有没有，你要有我都得怀疑是不是那条雌蛇被蒙蔽了双眼才能看上你！”
“不是你问…”
“再跟我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跟你同归于尽！”
卧室里终于安静了。
……
睡眠时间转瞬即逝，持续的闹铃像个英勇的骑士击碎蔺霭的噩梦，将她解救出来。
她坐起来发呆，注视着床上的蛇一言不发。
真可怕，她竟然能梦到这条乌漆麻黑的棍。
太精神污染了。
蔺霭枕头丢过去，“别睡了，起来。”
她上班，他也别想休息。
琂妄被拽着尾巴从床上拖下来，得到了强制工作的待遇。
收拾好出门，有几天没见的快递小哥端着盒子出现在别墅门口。
“蔺小姐今天气色有点差，是不是爬宠馆太忙了？”
蔺霭：“对，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很闹心。”
“要多注意休息啊，我最近走哪都能听人说你的爬宠馆，可火了。”
小哥递过去盒子，琂妄先伸手接过去。
小哥迷惑：“嗯…这？”
蔺霭：“家仆。”
“…好的。”年轻人玩的就是花，他不懂，他走。
等快递小哥离开，蔺霭才说，“挺有仆人的素养啊。”
“我想做什么做什么。”琂妄拆开快递，打开盒子送到蔺霭面前。
两条成体百花锦蛇，三条成体西部菱斑响尾蛇。
“百花锦蛇啊…”蔺霭有点苦恼，这蛇挺难养。
游蛇科锦蛇属的大型无毒蛇，头尾绛红色，中间身体艾绿色，低明度的红配绿，配色很雅致。
这蛇很有不急不躁的优雅气质，特别是游动的时候，看起来非常有温柔年长者的感觉。
“这脸真漂亮。”蔺霭夸赞出声。
百花锦蛇的头型是她认为最好看的蛇没有之一，梨状头部线条简洁，有点类似蟒，但比蟒的身形过渡更流畅，那双眼睛更是漂亮，和红玛瑙很像。
和别的蛇不一样，百花不喜欢高温，养它不能上手，这蛇只可远观，不然特容易死。
蔺霭就在盒子里看两眼，然后盖上看下一个。
西部菱斑响尾蛇，纪录片老演员了。
尾巴是它们的标志性特征，尾环数量会随年龄增长而增多，这三条里有两条原色，还一条白化，环数不少，年龄都不小了。
比起蝰科那些偷袭的老六，同为蝰科的响尾蛇的警告就明显太多，比眼镜蛇还煞费苦心。
除了响尾，响尾蛇的进攻姿态也是一绝。
“真帅。”
和眼镜蛇直上直下的扁颈立身不一样，响尾蛇的警告很有结构美，身体弯成悬空的S型，型似去掉膨胀瓶身的克莱因瓶。
被警告的人能明显感受到它绷起身躯后的蓄势待发，充满力量也兼具韧性，而那条特别的尾巴则会立起，快速抖动响环，声身同攻。
“得找个机会好好拍拍这两条，太帅了。”
“也就那样吧。”
琂妄无情扣上盖子，隔绝蔺霭的视线，抱着盒子往外走，“再不走你迟到了。”
“我是老板，我不去都行。”
“那你回去睡觉啊，定闹铃做什么？”
“我是为了盯着你有没有好好工作。”
“你关心我。”
“一会儿去我办公室把小学语文上了。”蔺霭一定要改正他这个缩句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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