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老师,我有问题。”
奇怪称呼在琂妄嘴里微妙的停顿一息,他念弹幕,“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今天爬野山,看到了很漂亮的蜘蛛。”
蔺霭盯住他,目光从嘴挪到眼睛,手机重回自己手里才往下看,邀请对方连麦。
那头拿了个空塑料瓶进行展示,她等画面静止,很快说出,“科氏隆头蛛,认识的一般叫它四筒。”
[有毒吗?]
“有,但死不了人,如果你过敏的话另说。这只花色艳丽的是雄性,雌性是纯黑色,表面绒毛手感像天鹅绒,国外有爱好者叫它们velvet spiders,天鹅绒蛛。”
蔺霭让这人转下瓶子,以便看的更清晰,“如果你想养的话环境要干燥些,弄些沙土做垫材,模仿下华北地区的环境,觉得不能养的话尽早放生,公的存活时间短,它还得找老婆。”
[这是可以养的吗?不犯法?我能不能弄个母的一起养啊?]
“不犯法,但科氏隆头蛛有食母性,幼苗要依靠吸食母亲的体液存活,没有这个过程,它们没法健康长大,有些人可能受不了这点,你要养得考虑好。”
连麦的粉丝“啊~”出声,“那算了吧,我给它放了。”
只要看不见这种残忍的种族延续方式,她就能自欺欺人。
这位粉丝下麦后,蔺霭顺着这个话题聊起别的,“其实我不建议大家上手去抓这些,北方的生物多样性虽然没有南方多,但也存在华北腹,极北蝰,阿拉善蝮和短尾蝮这些毒蛇,像蜘蛛也有间斑寇蛛,穴居狼蛛等毒蜘蛛。”
在附近转一圈没找到别的,蔺霭只好回到玻璃廊桥。
灯光映出她和琂妄的身影,蔺霭专心讲解,“间斑寇蛛,这个名字大家很陌生,但我说黑寡妇你们就熟了,我国的亚种花纹和电视里见到的不太一样,但一样很毒,西北地区的朋友们要格外小心。”
琂妄像个无情的念白机器,“老婆·老师,黑寡妇真的在交配时会吃掉雄蜘蛛吗?”
“没那么夸张,饲养情况下食物充足就不太会,其实吃饱了什么动物的攻击性都会减弱。”
“老婆·老师,蜥蜴有没有有毒的?”
“有,在美洲,我国没有毒蜥,被咬了小心细菌感染就行,大家还有别的问题吗?”
“老婆·老师,我养的布鲁克王蛇总想咬我怎么办啊?不都说这种蛇皮实乖巧吗TAT。”
蔺霭对如此不道德的称呼充耳不闻,琂妄再一本正经的反复念,她也要当没听见。
“乖巧也有个体差异,多大的蛇,你养多久了?”
琂妄替那人答,“一岁半,别人手里接来的,说很乖,但我养了一个星期不到咬我两次。”
“不着急上手,蛇没手没脚本身就不好体现互动性,让它先多熟悉新环境再考虑这些,原主人有嘱咐你怎么养吗?”
“有,但我这边偏北,我就把温度……”
蔺霭都不用琂妄说完,光听前半句就明白怎么回事,“按原主人交代的做,不要觉得温度就差那么点无所谓,人体内温度高个两度都烧的头晕脑胀,受温度影响更大的蛇肯定会不舒服,身体不好受的时候谁脾气都差。”
琂妄接着念:“老婆·老师…”
蔺霭夺回手机,哪那么多人叫这个称呼,他就瞎喊。
[老婆老师,新手,请问布鲁克王蛇和加州王蛇更推荐养哪个啊?有啥区别?]
蔺霭不忍直视,不是,怎么还真这么叫啊?
琂妄从她手里拿走手机,表情写着:你看,我没瞎叫。
她无视:“布鲁克王蛇就是佛州王蛇,佛州,加州,产地不一样,布鲁克体型大点,成体相对温顺,只是相对啊,不是一定,它的生长速度比加州王蛇快很多,喜欢大的可以养布鲁克。
至于加州王蛇,我这么说吧,它也有温顺个体,但配色沾点黑白的物种,多少都有点神经质,这是个弹射起步机,上手还容易喷酸,如果条件支持你去线下选蛇更好,不论加州还是佛州,找个温顺的从小养都能熟悉你。”
蔺霭慢悠悠走到廊桥尽头,实在找不出话题了,只好遗憾说:“今天就到这吧,很晚了,大家早点休息,晚安。”
关闭直播间,蔺霭还回手电筒,回楼内找房间。
地毯吸收掉脚步声,她在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房门前停下。
房间很大,全景落地窗,外面栽种了很多黄连木和三角枫,颜色还没彻底红起来,只有顶部渐变出一点黄红色,估摸着十月十一月来就红成一片了。
温泉池是露天设计,石墙外部包裹着几层高高的竹架子,丛生树木做隔离带,景色自然,保密性也很好。
蔺霭看一眼收回目光,在柜子上找到一次性的换洗衣物,拿着浴袍进浴室。
她站洗手台思考,今晚上有点尴尬,该怎么过。
打开包装,蔺霭摸了下浴袍的料子,怪不得是黑色的,这料子真薄。
觉得有点安静,蔺霭打开花洒放水,不管,先洗漱再说吧。
琂妄站在观景窗延伸出去的木制平台上,风把云吹开,没有云层遮挡的夜晚很静谧,抬眼就能眺望到三颗并排的星点。
他以前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记得天冷了才能看到这三颗整齐排列的星星,是蔺霭告诉他这是猎户座腰带,秋冬季节最好观测。
九月中旬的猎户座还不够明亮,现在能看见完全是因为时间被她硬拖到了凌晨,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了。
氤氲缭绕的白气贴行水面,混合着无火香薰带来的柑橘香,味道延伸进室内,掩盖掉蔺霭身上的信息素。
她应该……
也是一条蛇吧。
琂妄不了解其他动物的信息素,但他最了解蛇,正是因为了解,才能如此快的解析出那气味传达的是什么意思。
对同类而言是求偶信号,对他却充满攻击性,它们不是同一种蛇。
她是真怕自己吃了她啊。
琂妄在脑中辨别他到底在哪闻过这种气味,主要是在爬宠馆待久了,每天都被新物种的气味覆盖库存,他一时半会真想不起来。
回身瞧眼室内,正好浴室门打开,蔺霭半湿着头发出来。
腰带绕过交叠的浴袍领子系出一个死结,衣服上的竖条暗纹拉伸收拢,形同用篾丝勾勒出的镂空竹编雕塑,很立体,也很柔韧。
她走到沙发前打开投影,翘腿坐下,样子和平时别无二致。
调两个台,蔺霭偏头问:“你在外面站着不冷?”
“冷。”
“所以你不进来是冻僵了?”
“我以为你不愿意让我进去。”
“你想在外面冬眠也行。”
“不想。”琂妄拉开玻璃门,顺手拿过柜子上摆的衣服去洗漱。
蔺霭眼睛随他的行动路径从右移到左,琂妄走过去了,她的视线重新转回来去看投影,点开了地球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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