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霭给这群扑通向大树下跪的人腾地方,忽然,另一个方向传来呼唤她的声音。
“蔺老师,来看蛇。”
蔺霭快步过去,在一棵不算大的棕榈树上方见到一条睫角棕榈蝮。
本地背夫指着那条蛇,向导听完再告诉她,“你们给的钱很多,他想请你们尝尝这里的棕榈芯,没想到上面有条蛇。”
蔺霭去观察背夫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腿,“咬到了吗?”
向导帮忙一起检查,嘴里还不忘帮她翻译,背夫盯着她看,摇摇头。
“没咬到就行。”蔺霭松口气,睫角棕榈蝮能致死,可别在这出事。
她去找小树杈,一边引这条睫角棕榈蝮下来,一边跟向导说,“你告诉他不用砍树,想请我们吃东西找点没毒的野果子就行。”
棕榈芯这东西大多数人吃不来,也不是没带吃的,没必要去砍树。
蔺霭挑到这条睫角棕榈蝮,拿稳蛇头的时候,另一台摄像机已经在后面拍了有一会儿。
“睫角棕榈蝮,蝮亚科的剧毒蛇,这条体色很鲜艳。”
她向镜头展示,“这种蛇长的和竹叶青很像,我管它叫竹叶青南美分青,两种位于不同大洲的蛇不仅生态位很像,颜值也一样高,整个棕榈蝮属的体色都非常优越。”
蔺霭肉眼可见的恢复活力,“能看到这条睫角棕榈蝮眼睛上突出的眉棱鳞片吗,它们就是蛇中睫毛精,不过这个特点受地域影响,部分地域没有这个鳞片突出,或者生长的不明显,我们捉到的这条很标准。”
她自己拿起来观察一眼,为确保更好的让镜头拍到这条蛇的美丽,蔺霭调整拿捏位置,缓缓松开掐住的蛇颈。
手在蛇鳞边缘若即若离试探几次,她展开手臂,托住这条睫角棕榈蝮的身体,给它更多活动空间。
“这种蛇的体色很容易异变,就算父母是同色同地域,生出来的小蛇也总是五颜六色,不是被人工干预才出现的变色,是自然变色,每一条都是原色,因此有人叫它们水果蛇。”
手中托举着一条剧毒蛇,蔺霭时刻分散这条蛇的注意力,不是她怕死,是摄影师调整镜头的步伐异常谨慎,她不装一装有点说不过去。
蛇有点懵,蔺霭等摄像师拍够素材,走到离驻扎点较远的地方,放走这条睫角棕榈蝮。
拍拍手,她和摄影师在回来的路上见到一只小型蜥蜴,跑的非常快,咻一下就从树皮上过去了。
果然太阳一下山,这些东西就都活跃起来了。
营地灯架起来,诱惑捕鸟蛛的几个人还在那下跪,刚才发现睫角棕榈蝮的背夫拿了个大锅洗鱼,蔺霭过去一看,嚯。
亚马孙河里的底层小可怜——食人鱼。
真可怜啊,童年阴影食人鱼要被人食用了。
不过食人鱼一般生活在开阔水域,他们休息的这个地方附近只有分流,这鱼哪来的?
蔺霭蹲下来,问:“鱼是刚抓的吗?”
向导告诉她:“是,附近那条河里可以钓,只是数量不多,本地把这个当做营养来源,数量很多,可以吃的。”
“你们一般用什么做法?烤吗?”
“在雨林里用火烤最方便,不过我们这位背夫听说要接待你们,特地去学习了红烧的做法,一会可以吃到。”
蔺霭竖拇指,雨林是自给自足的好地方,只要勤快点,就地取材不仅饿不死,还能吃挺好。
蹲累了,她坐到一块石头上,先看眼手机,然后继续看背夫处理鱼。
鱼头剁掉,鱼肉弄的很干净,能处理的都处理掉。
一旁的向导用刀弄下废弃鱼头的牙齿,在头发上梳几下,给蔺霭指指忙活的背夫,“他们以前会用这个理头发。”
蔺霭眉头挑起:“这能梳?”
不会是半薅半理吧?
她自己提起一个鱼头,也不嫌腥,就地研究牙齿。
背夫见她认真,直接用手比划,和她进行交流。
蔺霭扭头问向导:“是说牙齿很锋利?”
向导:“是的,他说如果能弄到巨牙鱼,那个会更锋利,可以当箭头用。”
“别别别。”蔺霭知道巨牙鱼,很暴躁,会攻击人,咬一口太危险了,赚点钱不至于这么拼命。
三个人两种语言,对面的背夫听到蔺霭拒绝,徒手拔下一颗鱼牙递给她。
蔺霭不确定接过,“这又是什么意思?”
向导笑起来,“他觉得你不信,想让你看看鱼牙,你可以和我一样,在头发上梳几下。”
蔺霭在鬓边比划,她手里只有一颗牙,切断头发很难。
用指腹太牙尖抚摸几次,她寻思要是能多整几颗,把顶端打磨光滑,倒是可以整个痒痒挠。
蔺霭翘起一点嘴角,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好伟大的鱼,活着死着都不容易。
和这边闲聊的时候,那边的捕鸟蛛成功出洞,半个手掌大,昌淇原跪在地上,正在进行讲解。
蔺霭没过去看,走了大半天,多数人都在趁做晚饭的时间放松精神,等吃完饭,他们上半夜还要在附近考察,她能休多休。
处理完鱼,向导和背夫一起架起大铁锅,一鱼两吃,一锅红烧,一锅烤,除了鱼,还有煮的土豆。
蔺霭举起相机拍照,来了五天,顿顿土豆,秘鲁不愧是土豆的原产国,存在感好强,等琂妄醒了,她也天天给他整土豆吃,让他吃到吐。
瞄眼手机,还是没电话,蔺霭干脆不再动地方,就在这注视背夫做饭。
背景声杂,她一个人坐着,低头不说话,背影莫名孤独。
刚才给她鱼牙的背夫等鱼下锅,在周围的树上摘了种不知名的果子给她。
蔺霭抬头问:“吃的?”
背夫听不懂,直接捏开手里的绿色果子,露出里面颗粒形状的种子。
他用大拇指按下去,抹了一手红,在自己的左右脸颊分别划出一道红痕。
蔺霭看明白了,这是天然彩绘颜料。
印加文明的遗址就在秘鲁,这地方人种很多,仍存在印第安部落,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文化。
她觉得新鲜,用手碰了下,碾动指尖,专心辨别气味。
就在此时,背夫伸手在她脸上,靠近下眼睑的位置,横着擦出一道连续不断的红痕。
蔺霭往后仰身体,眼中有诧异。
向导赶忙说,“是祝福,他觉得你很亲切,你不用怕,你知道森蚺吧,他们这个小部落崇拜森蚺,抹这个是模仿森蚺眼后的那条纹路。”
“……没有,我不是怕。”蔺霭指尖轻碰眼下,颜料还湿着,“我是不习惯突然有人碰我。”
三人说话声音大了些,几步之外的摄影师往这里看,打眼见到蔺霭脸上的纹路,立马过来拍。
这是多么优秀的人文素材啊,这段剪辑的时候必须留下!
“别说,你抹这个真挺好看的。”
“……哈哈…还行还行。”
蔺霭用手机屏幕当镜子,眼下整整一条,是很像森蚺的花纹……
她看眼面前的背夫,说他迟钝吧,他感觉挺准,说他敏锐吧,她竟然成森蚺的平替了。
蔺霭神情微妙,不好形容自己的心情。
用黑掉的手机再从侧面照照,手机在突然间振动,屏幕瞬间亮了起来。
她立马按下接通,“喂?”
“…………”
对面没声音,蔺霭回到刚才找捕鸟蛛的那棵树旁,再问,“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你…………说…话……”
万里之外,琂妄的听筒里滋滋啦啦的只能听见这三个字。
他试着说几个字,可杂音太多,蔺霭好似根本没听见。
谁也听不见谁的对话在噪音里持续了有半分钟,最终无奈挂断。
琂妄把蔺霭这几天发的信息都浏览完,信号太差,能接到电话就是她知道自己进化完了。
能通知到也好。
他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走路有点打晃,往卫生间去。
双手撑在镜子前,他的外表没有任何变化,可琂妄能明显感受出不同。
他靠近镜面,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然后闭上眼睛,一秒后再睁开。
虹膜外的金色圆环扩散覆盖到整个眼白,金底墨瞳,异色眼白与蛇型时的模样高度相似,非常漠然。
当这样的眼睛出现在人类面孔上,违和感油然而生,像只知其型,未学其神的异类模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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