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府。
温酒身在曹营心在汉,心不在焉地搅弄着碗里的银耳羹,心里腹诽不已。
他们二人设套瓮中捉鳖,却不让自己参加,将自己打发回了御史府。
美其名曰不让自己一个姑娘家跟着冒险。
这是要错过多少精彩的内幕。
顾长晏说,事成之后,他会立即第一时间派人前来给自己送信儿。
这都已经二更天了,御史府也早就关闭了府门,等得自己心焦,也不知道究竟是成了没有。
乳娘已经在催促她吃完甜水,早点休息。
冷不丁听到前院里似乎有人喊门,她心里顿时一喜,撂下调羹便飞奔了出去。
急匆匆赶到前院,顿时大失所望。
原来是父亲吃酒晚归,沈氏见他一身酒气,在絮絮叨叨地埋怨。
温御史一眼便看到了温酒,蹙眉不悦地责问:“都这么晚了,不老老实实地睡觉,还想去哪儿?”
沈氏立即火上浇油:“温酒这几日可是奉旨办案,每日早出晚归的不是正常吗?”
“睿世子现如今都已经被下入了大牢,案子重新打回京兆府衙门。你还逞什么能?日后给我安分守己的,别再出去出什么风头。”
温酒无奈解释:“我就是听到声音,出来瞧瞧而已。”
转身就要回屋,沈氏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口气:“她当初接了圣旨那般得意,还与温梨立下赌注,现如今输了,灰溜溜地回来。心里肯定不得劲儿,老爷就不要再训斥她了。”
温酒不搭理她的冷嘲热讽,扭脸却见温梨迎面走过来,一脸的得意。
“阿姐竟然也没睡啊?是不是心里难受睡不着?其实,你我都是姐妹,我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你只要低头认个输,我哪里舍得真拿你当婢子使唤?”
温酒“呵呵”一笑:“三日期限虽过,但你我胜负未定,阿梨你似乎得意得有点早了。”
“早吗?我早就说过,凶手肯定就是那屠夫无疑,后面的案子不过就是有人虚张声势而已。你又何必非要跟我赌这口气?”
温酒笑笑:“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如今案子已经发回京兆尹重审,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就准备好,为我洗脚吧。”
温酒鼻端轻嗤一声,转身与温梨擦肩而过。
刚走没几步,就突然听到“咚咚”的敲门之声。
这次,应当是了吧?
温酒立即顿住脚步。
门房有些不耐烦:“谁啊,都这么晚了?”
“请问贵府温酒小姐歇下了吗?”
是找自己的,终于有消息了!
温酒顿时满心欢喜,转身往外迎着。
温梨冷嘲热讽:“阿姐这是约了哪个野男人?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深更半夜,也不怕被人说三道四。”
沈氏扯着嗓门不悦呵斥:“深更半夜,谁家正经人家会登门造访未出阁的姑娘,成何体统?直接回了!”
声音不小,门房那里听得清楚,便隔着大门回绝道:“我家小姐已经歇下了,请回吧。”
温酒觉得,自己今天若是听不到信儿,一晚上肯定都睡不着。
于是不顾沈氏训斥,扬声道:“我在,没睡呢!”
温御史厉声呵斥:“你今天敢踏出这府门半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门外,安寂了片刻。
有人冷冷地道:“本督什么时候成了不正经的人家了?竟然这么讨人嫌。华宝,打道回府吧。”
温御史一听,竟然是顾长晏这个活阎王登门,顿时酒劲儿就醒了。
他虽说心里对顾长晏颇有非议,但是也是识相之人。
一边请罪,一边命下人赶紧打开府门,迎接督主驾临。
府门打开,门外停着一辆黑漆马车。
顾长晏一只胳膊慵懒地搭在车窗之上:“采花大盗一案,今日有了新进展,本督需要与温姑娘相商,深夜叨扰,不知可否方便?”
温御史连声道:“方便,当然方便。督主大人里面请。”
羽林卫撩开车帘,放下脚凳,顾长晏躬身从车厢里出来,踩着脚凳稳稳当当地落地。
“不会牵连温姑娘受罚吧?”
“督主大人玩笑,下官只是吓唬吓唬小女而已。”
“温御史家教严苛,本督可早有耳闻。幸好今夜捉捕凶手的行动,本督没让温姑娘参与。否则这夜半三更地回来,温姑娘的腿肯定保不住,或者再次被禁足,本督可难辞其咎。”
温御史被数落得一头汗,讪讪赔笑,将顾长晏请进府内。
沈氏热情地张罗着,命人奉茶。
顾长晏摆手:“本督有要紧案情要谈,这些俗礼就免了,闲杂人等,希望也不要近前,免得泄露了机密。”
温御史立即识相地屏退众人,守在花厅门外。
羽林卫一左一右,立于门口。
厅内只余二人。
温酒立即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样了?我都快要急死了。”
顾长晏淡淡地瞥了她身上一眼:“冷不冷?”
温酒一愣,才发现自己适才急着出来,没穿夹袄或者披风,有些单薄。
的确冷。
她嘴硬道:“不冷。”
“那我便长话短说。”顾长晏将自己手边的热茶朝着温酒推了推:“事情和我们猜测的一模一样,那个劫掠少女的贼人就是李老太爷。”
“他全都招了么?”
“事实俱在,没有什么好抵赖的。落在本督的手里,老实交代才会少吃一点苦头。”
“已经这般年纪了,竟然还造下这么多的杀孽,难怪要断子绝孙,我父亲弹劾得极是。”
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捧了那盏热烫的茶盏,指尖已经冻得冰凉。
“掳走少女和杀人的都是李老太爷,可是玷污她们的却是李大人。”顾长晏突然语出惊人。
温酒不由就是一愣:“两人作案?难怪他每次迷晕了少女,还要大费周章地带回衙门。”
顾长晏点头:“最初的时候,李老太爷自己扛下了所有的事情,说与李大人毫无关系。我几乎都要信了,毕竟,他恶名在外,许多人也都知道。”
“后来是如何发现的?”
“后来,那位被救的女子得知凶手已经被缉拿归案,便鼓足了勇气主动前来指认。
她十分笃定,说玷污她的人并非是李老太爷,而是另有其人,然后指认了李大人。”
“她当时不是中了迷药吗?她是怎么辨别出来的?”
虽说这种事情问起来有些尴尬,温酒仍旧还是忍不住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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