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晏的眸光凝在她的额前,凉凉地道:“是啊,如今他已经不能继续插手顾时与的案子,兴风作浪,你的牺牲也算是有了结果。”
温酒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原来,你竟然是这样认为的?”
“你从不会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你也不会像别的女人那般,为了自证而寻死觅活。”
温酒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假如你觉得,我拼了自己的性命,是为了救顾时与,那我无话可说。
看来,你真的很介意顾弦之今日所说的话,其实,在宫里,你就可以当场向着皇上提出退婚的。”
顾长宴蹙眉望着温酒,一脸肃然:
“我若真的相信他顾弦之的挑拨,今日就不会将你带回督主府了。你一言不合便说退婚,就连解释一句都不情愿,还是说,你早就已经后悔了?”
“假如我说,我的身上真的有三颗红痣呢?”温酒脱口而出:“而顾弦之所说的有些话也是真的呢?”
“我不介意。”
温酒气恼道:“可我不能让林嬷嬷真的给我验身,否则即便我是完璧之身,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我只能以死明志,逼迫皇上严惩顾弦之!”
顾长晏安静地望着她:“我知道。”
“你不知道!”温酒委屈地道:“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知道。”
“什么事情?”
“其实,上一世,我与顾弦之是夫妻。而你,则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领,温梨是你的妻子。”
“喔?”顾长晏神色依旧淡淡的:“你为什么这样说?”
温酒深吸一口气:“顾弦之之所以能未卜先知,就是因为,他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所以他对于一些还未发生的事情,具有先知。比如皇上猎场遇刺之事,他提前早就知道。”
“这都是他跟你说的?”
温酒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还说,后来你战死沙场,温梨新寡,借住恭王府,处心积虑地勾引他,与他厮混在了一起。
温梨处处挑拨我与御史府的关系,使我众叛亲离,仇先生也因为我而死。
然后她为了谋夺未来的太子妃之位,假借顾弦之的手,一杯毒酒毒死了我。”
温酒尽量平静地说出这番过往,指甲深深地扎进手心里,将盈满眼眶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顾长晏伸出大手,将她的手包裹进掌心里,一点一点掰开她紧握的手指,然后与她十指交叉,掌心相贴。
一张口,竟然也带着酸涩:“上一世的事情,就当是一场噩梦,有我在,绝对不会再发生。”
温酒勉强平复了情绪,见顾长晏竟然丝毫也不惊讶,忍不住询问:“你相信我的话?”
“当然,”顾长晏不假思索:“你没必要骗我。”
温酒感受着他掌心的薄茧:“我一直在担心你会觉得我的理由荒诞,不知道怎么解释。”
顾长晏认真地问:“所以说,顾弦之极有可能真的知道太子下落,与刺杀太子的真凶。”
温酒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
“他说在我死后,太子殿下便回了上京,他最终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试着套问他关于太子的话,可他很警觉。这个被捕的刺客可能只是他计划的开始。”
顾长晏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我还一直以为,这个刺客是恭王府寻来的替罪羊,目的就是为了打压睿王府,一直在查询其中是否有破绽。
假如他是真的,那顾弦之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可就匪夷所思了。”
“可我认为,顾弦之绝对不会让太子殿下安然回宫,再次摧毁他的宏图大业。那刺客可招认出太子殿下下落?”
“刺客是个哑巴,被人割断了舌头,不能说话。审讯起来十分困难,进展缓慢,暂时应当还没有招供。”
“那他是怎么招供的?写字?”
顾长晏再次摇头:“他也不会写字,不会手语,只能简单比划,点头摇头。
而且,有关太子之事,都是皇上亲自审讯的,不许任何闲杂人等接近那刺客,免得出任何纰漏,或者被杀人灭口。具体什么情况我现在也不太清楚。”
“如此说来,即便是仇先生的摄魂术,对他也毫无作用。”
顾长晏点头:“顾弦之的思虑很周全,这件事情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即便这刺客真与太子遇刺之案有关,跟顾时与也没有关系啊。”
“睿王已经去世,死无对证。顾时与又恰好与刺客有关联,皇上肯定会对他心存芥蒂,宁肯错杀,也不放过。”
温酒默了默:“假如这刺客供认不讳,温梨当年救过太子一事,是不是就铁板钉钉,毋庸置疑了?
顾弦之还真是煞费苦心,竟然想出这种计谋,一箭双雕。”
“不错,现在你即便有了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你就是那玉佩的主人,对于皇后娘娘而言,已经无所谓了。她现在看重温梨的,是她未卜先知的本事。”
温酒略一思忖:“我倒是有个线索,可以辨别这刺客身份的真假。”
“什么线索?”
温酒努力回忆:“当时我们藏匿在隐蔽的墓道之中,我并未亲眼见过那刺客是何形容。不过,我从石缝之中曾看到有一双靴子从跟前一晃而过,那人手里提着一把生锈的剑。”
“生锈?”
“对,那长剑剑身看起来锈迹斑斑的,不过剑尖十分锋利,上面还刻着一条古怪的蛇。”
“青蛇剑?”顾长晏身子一震,脱口而出,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见过这剑?”
顾长晏面色突然之间就变得很凝重,再次确认:“你确定,那剑剑尖上刻的是蛇?”
温酒有点犹豫:“我也说不太清楚,究竟是龙是蛇,也或者是什么古老的图腾文字,反正弯弯曲曲的。
我从小就很怕蛇,当时那剑从我母亲墓前青石之上划过,十分刺耳,所以我记得挺清楚。”
“你确定,那人就是刺杀太子的刺客吗?”
温酒摇头:“不确定,但那剑上是有血的。”
顾长晏面上的表情变得很微妙,沉默片刻之后,便正色叮嘱道:“此事你千万不要再与第二个人说起。”
“怎么了?”
“没事,怕你招惹杀身之祸。”
温酒点点头应着。
两人又说起过几日大婚的事情,一直到天色昏黑,温酒并未有其他不适,顾长晏才命人将温酒一路护送回御史府。
温酒一走,顾长晏立即扭脸询问身后的华宝:“让你想办法联络我父亲,进京参加我的大婚,可找到他的行踪?”
华宝摇头:“剑魔他老人家一向来无影去无踪,行踪成谜,不知道现在何处。
小人已经命人在山上留了书信,他老人家看到,一定会立即来京的。”
顾长晏一脸凝重地点点头:“只要他进京,立即给我消息。还有……”
“大人您吩咐。”
“关于那杀手身份,你帮我联络玄机阁,将那凶手画像交给他们,让玄机阁帮忙在江湖上调查他的身份。务必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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