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以后我也在政治斗争中像今天这样失败了，其他人也会看在今天这件事上，对我多多少少手下留情，给我留点儿面子。”
听到这话，杨修杰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江阳倒显得坦然，一脸平静地说：“混政治体系的，保不齐哪天真就倒台了，多少要留点儿后路。
万一哪天我落你手里，还请老学长多多手下留情，放我一条生路。”
杨修杰愣了一下，无奈一笑：“没问题，你要是落在我手里，我绝对放你一马。”
江阳笑骂道：“哎呀，你还真希望我落你手里啊？”
“这不你自己说的吗？”
“好好好，你可别落在我手里，到时候别怪我这个学弟手下不留情。”
“你敢大义灭亲，小心我一枪毙了你。”
“真到了那时候，那麻烦老学长打准一点儿，往心脏上打，让我少受点儿罪。”
“越说越丧气。”杨修杰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便提议道：“走走走，去吃点儿东西？喝点儿？”
这一说，江阳也感觉有些饿。
晚上跟孟娇的战斗消耗有点儿大，也确实该补补。
“走，去李翠嫂子哪儿，弄点儿下酒菜。”
“成。”
“你这个公安局长请客。”
“你小子，逮着老学长使劲薅啊？”
“主要是别人也不给我薅啊。”
这一顿酒，两人喝到了大半夜。
第二天上去，江阳顶着宿醉，让孟娇开车送他到医院门口。
孟娇也想跟着进去，却被江阳叫停。
“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好。”孟娇提醒道：“你上午11点还预约了苏县长的谈话，别耽误太长时间。”
江阳点点头，推开车门，径直走进了县人民医院。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走廊里人来人往，显得有些嘈杂。
病房里，崔大胆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绷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老婆柳青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粥，正小心翼翼地喂他。
听到开门声，柳青猛地一颤，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
她抬头看到江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是见了鬼似的，赶紧躲到崔大胆怀里，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崔大胆皱了皱眉，轻轻拍了拍柳青的后背，低声安慰道：“别怕，没事的。”说完，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江阳，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和敌意。
“江书记，您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崔大胆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让你很满意？”
崔大胆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嘲讽。
江阳不以为意，依旧保持着微笑：“崔镇长，你这话就见外了。咱们都是同事，你受伤了，我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崔大胆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怒和不甘：“江阳，你别在这儿跟我装好人！
我崔大胆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技不如人，我认了！
但你别他妈来羞辱我！”
江阳冷笑一声：“既然崔副书记这么有骨气，那后面的事你自个处理吧。”
说罢，江阳便转身离去。
就在他即将推开门的那一刻，崔大胆突然开口：“等等！”
江阳回过头，看了看柳青，轻声说道：“嫂子，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崔镇长聊几句。”
柳青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江阳一眼，又看了看崔大胆。
崔大胆艰难地坐起身，说：“你在房间里等我，我们出去谈。”
外面人更多，他怕她看见陌生那人，又受到刺激。
“走吧，我们出去谈。”
崔大胆忍着身体的疼痛，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出病房。
一直走到消防通道，才停下来。
确认没人后，崔大胆沉声道：“我的调查......”
不等他说完，江阳便语气平静：“最轻的，肯定也是免职。”
崔大胆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江阳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的事情，会有专人来负责。”
崔大胆却上前一步，拦住他。
江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崔大胆却变得沉默，直愣愣矗在原地，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
见他一言不发，江阳不耐烦道：“没事，就走了。”
“有、有事。”只见崔大胆扶着楼梯，缓缓向下跪去，声音也变得颤抖，“我知道，过去的工作中给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可......江副县长，我给你磕个头吧，求你，手下留情！”
江阳低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
可心里又觉得世事无常。
想当初，那个对自己百般不顺眼，自己做出的任何决策，都会提出反对意见的崔大胆，如今竟然会下跪？
这可真是世事无常。
“崔镇长，你这是干什么？”
崔大胆却不肯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江阳的裤腿：“江书记，我知道我以前得罪过你，但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他忍着全身的疼痛，把额头磕到地面上。
这一刻，一滴眼泪第落下来。
也是从这一刻起，他以往所塑造的土皇帝人设，彻底土崩瓦解。
无论以后自己爬得有多高，在江阳面前，也抬不起头。
江阳叹了口气，弯腰扶起崔大胆：“崔镇长，你先起来再说话。”
崔大胆被江阳扶起来，却又重新跪到地上。
“江副县长，我知道这样做，很没面子，可比我必须这样。”
“我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
崔大胆想向江阳求饶，可有些话，他终究无法说出口。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面子。
可老婆的尊严......
可下一秒，只听江阳说：“有些事，就把它压在心底，别说出来，说出来，也是二次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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