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站起身,慢慢走到凉亭外,走到毛骧的身边。
在那儿,有一朵开的很是艳丽的花。
伸出手触了触,上面几滴露水滴落到地上,若是宫中那位妃子,看到了这束花肯定会非常喜欢。
恨不得天天过来欣赏,让专人细心呵护。
但可惜,看见它的是朱元璋,根本欣赏不来它的美,一双大手轻轻用力折断花茎,随意的丢到毛骧面前。
“花开再艳,无用也是百搭。”
“再一再二不再三……”
毛骧听到这话,原本放松些许的心神,猛地又提了起来。
这话是警告,是最后的通牒。
若锦衣卫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的下场将会和这花一样,无用处直接折断,丢在地上枯萎腐烂……
“微臣明白!”
用膝盖调转方向,毛骧再行大礼。
对此,朱元璋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毛骧可以走了。
话已经说完,意思也给他了。
是做花,还是做鹰犬,自己心里掂量清楚,在他朱元璋面前当磕头虫没什么用。
毛骧见状连忙站起身告退。
不过在临出御花园的时候,他又遇到正往这里走的太子朱标,于是连忙停下行礼。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毛指挥使快起来。”朱标温和的笑着,抬手示意毛骧不用多礼。
眼睛在毛骧身上扫过,发现他衣着凌乱,额头上还有些红肿,于是朱标立刻便扭头,小声的和朴不满交代了两句话。
朴不满应声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见他离开,朱标又向毛骧询问,“毛指挥使,父皇在里面吗?”
“回禀太子殿下,陛下现正在御花园中!”
毛骧说着躬身为朱标让开位置。
朱标笑着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迈着大步走进了御花园。
等到朱标的身影,在视线中完全消失以后,毛骧这才直起来身,朝着宫门方向就要准备离开。
马世龙给他的信写的很清楚。
这件案子牵连甚广,但是到底有多广,这还需要去查。
而这正好就是锦衣卫的专场,顺便也趁着这个时候,毛骧要好好教教麾下的人,到底该怎么做事!
能教的就教,不能教的也不为难。
同僚一场给个痛快……
“毛大人稍等!”
一个小太监忽然出声拦下要离开的毛骧。
让他先等一等,太子殿下另有吩咐,暂且还需要他再等一等。
毛骧对此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到一旁等候,也趁着这个时候将身上的衣袍整理了一下。
特别是额头上红肿。
毛骧不停的调整官帽,但却怎么都不能完全遮住。
“毛指挥使!”
朴不满这时赶了回来,看见毛骧在那整理官袍,脸上立刻便涌出笑意,“看来奴婢这没来晚。”
说着对着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挥手示意。
立时两个小太监走上前来,将手中的托盘送到毛骧的面前。
毛骧定睛一看。
第一个托盘上是一罐药膏。
第二个托盘上是一顶帽子,帽檐比寻常的帽子要更长更深。
“太子殿下专门吩咐的,药膏涂抹在患处,一日内红肿便能恢复如初,帽子毛大人暂且戴着,太子殿下的赏赐外人不会说什么。”
毛骧听着,先是愣了一下。
而后转身面向御花园,心甘情愿眼含泪花的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微臣毛骧,谢太子殿下隆恩!”
………………
“你怎么跑过来了?!”
正准备离开的朱元璋,见儿子朱标过来,又重新坐到石凳上。
同时叫来一旁守着的黄免,赶紧安排人传点心热茶,都要标儿喜欢吃,喜欢喝的。
黄免笑着点头,连连应是。
这些在朱标走进御花园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好了,根本就不用朱元璋专门嘱咐。
不过他不会专门去说。
去扫朱元璋对儿子的关爱。
朱标见到朱元璋,先是躬身行了一礼,“父皇……”
然后从贴身太监德子手中,接过份奏折递过去接着说,“您让孩儿拟定,封赏舅舅及此战功臣的名单详细,孩儿已经弄好了。”
“现在请您过目看看,哪有不好不合适的,孩儿好赶紧去修改。”
“这事咱已经交给你了,你自己做主就行,用不着给再咱过目。”
朱元璋接过折子随手便放到一边,而后拿起桌上马世龙写的信,“你看看这个,你舅那个小犊子送回来了的。”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语气都变了,有些责备又有些不爽。
“可真有本事,到哪哪出事,还都他娘的是大事!”
“也不知道是咱这大明,真的有那么多的问题,还是他的鼻子太灵,闻着味就能找过去……”
朱标听着爹对舅舅的嘟囔,无奈的耸肩苦笑。
也不知道是为何,也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爹和舅舅之间逐渐开始不对付起来。
私下只有自家人的时候,一定要锵锵几句。
就算有娘在场,也杜绝不了,非要各打两大板才能消停。
不过朱标倒是挺喜欢这种氛围的……
把信接过来细细的看,不一会的功夫朱标脸上的笑容,直接消散了个干净。
脸色越来越凝重,越来越难看。
砰——
看完直接把信拍在桌上,朱标眉眼间尽是怒气,但却又克制的看着朱元璋说,“爹,这事情恐怕……没有舅舅信上写的那么简单。”
“不可能只有采生折割,不可能只是贩卖人口……”
“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啊!”
朱元璋从茶杯里捞起一点茶叶,送到嘴里嚼着,“可是你舅那家伙不说,咱也没办法,就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朱标闻言摇头,并不认同朱元璋的话
“舅舅不会如此拎不清,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不能在信上说清楚,或许是因为……”
“行啦!”
朱元璋忽地抬手,让朱标不要再猜再想再说,“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娘看了这封信以后,说的话和你一模一样。”
“你们娘俩还真是母子同心……”
说着眼睛在朱标上下扫视,带着点吃味的神色。
明明朱标也是他朱元璋的亲生儿子,他辛苦种下的种,为什么不和自己父子同心呢?
时不时的就和自己顶嘴,气不过要揍他,他也不想着躲躲,梗着脖子就站在那儿,跟个木桩子一样。
这一点就应该学学那个犊子玩意。
你打我我就跑,你要是追我我就跑的更快,等你气消了我再贴上来……
“想了一晚上,其实咱也大概想清楚了,这小犊子应该是在怕,怕咱再大开杀戒,屠刀落下去受不住手。”
“空印案,私通倭寇案……咱这大明朝的官儿已经不够了……”
朱标一点就透,眼中精光一闪,接过朱元璋的,“没事的爹,现在箭已经在弦上搭着了,重开科举的事情很快就能见分晓!”
“您再忍些时候,顺便也给锦衣卫毛骧他们些时间,仔细查查这里面到底有多深,到时候一切问题必定都能迎刃而解。”
“迎刃而解……”
朱元璋嘴里喃喃着这四个字,真的能迎刃而解吗?
重开科举的事就算顺利。
从下旨公告天下,再到有功名者赶至京城,排出优劣名次,下放为官。
这中间需要多长时间?
而且就算一次科举能分设两榜取士,能取两倍的士子,那一次又能取多少人?
如果只是用来,填空印案和私通倭寇案的窟窿,那肯定是足够了。
但现在又来一个采生折割案。
又是捉襟见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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