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摊丁入亩
很快，按照魏锋的要求，萧雅先让人给马齐府上送去了将会派自己登门拜访的消息。
这既是出于礼节，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同时也是让魏锋提前做一下拜访前的准备。
毕竟，他这次是去当说客的，不可能就这么空口白牙的过去，至少也得先从萧雅这里再多了解了解马齐这个人。
尤其是在得知马齐是前朝进士，殿试状元的出身后，魏锋立即就让萧雅将对方那一年在殿试上所作的文章找来。
言为心声，魏锋觉得他一定能从这里找到突破点！
...
与此同时，马府。
马齐已经得知了魏锋待会要上门拜访的消息，一脸凝重。
旁边老管家道，
“老爷，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太监来肯定是替太后有事相求的，说不定就是为了那五十万灾民的事，您若为难的话，待会大可称病不出，我来打发他。”
五十万灾民蜂拥京师，这事早就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所以连老管家都大致猜得到魏锋此行来的目的。
马齐却摇摇头，语气有些悲怆，
“平日里我遇事则躲，被满朝文武看不起就算了，今日难道还要被一个太监看不起吗？再者，五十万灾民，的确不是小事，哪怕我这次依旧选择明哲保身，但如果能借今天这个机会给予太后娘娘他们一些建议，也算是不负先帝了。”
老管家点点头，不再多说。
唉，他们家老爷，其实心底还是很忠于大华朝的，只是官场复杂，让老爷身上有了太多的身不由己。
...
不多时，准备完毕的魏锋来到了马府。
马齐郑重的在正厅接待，让老管家亲自奉上茶水。
魏锋客气地接过，却懒得兜圈子，直接道，
“马阁老，您应该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吧？”
马齐似乎有些意外魏锋的直接，但沉默片刻后，点头笑道，
“知道，魏公公应该是替太后娘娘而来，想请我挑上赈济五十万灾民的这副担子。”
魏锋追问，试探道，
“既然马阁老心明如镜，看来是有意接下这副担子了？”
但下一秒，马齐果然推辞，
“恕在下无能，不能受此重任。”
魏锋笑笑，声音忽然转冷，点明道，
“马阁老是前朝进士，先帝钦点的状元，拿无能来搪塞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依我看，您是怕现在接手，得罪张辅他们。”
马齐脸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变得若无其事起来，
“魏公公慎言，老夫与张公等人同朝为臣，是十几二十几年的同僚了，岂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他是这么多年的官场老油条了，面对魏锋的指摘简直收放自如。
但下一秒，魏锋忽然开口，背诵起了一段文字，
“税者，大华之根本也，无税则无立国之基，然今我大华之税，仅取自于民，取自于农，商贾官绅，坐拥巨资，却不缴一文一毫...”
马齐在这段文字前面浑身颤抖，眼中出现了难以置信的光芒，好像是点燃了他这副年老身躯体内尘封已久的一团灰烬，
“这是老夫当年殿试的文章，魏公公，你...”
魏锋停止背诵，一针见血，
“对，这正是马阁老这篇号召收缴官绅巨贾税款的亲笔文章，正是这篇文章，让先帝钦点你为当年的状元，成为天子门生！”
“但也正是因为这篇文章，你得罪了天下的文人士子，地主富商，所以你在先帝朝时就一直备受攻讦，以至于先帝虽让你进入内阁辅政，却到驾崩也没有采纳你这篇文章中的建议！”
“长年累月下来，你心灰意冷，只学会了得过且过，明哲保身！”
“我，我...”
马齐脸上果然露出了十分痛苦，甚至可以说是悲切的神态！
不错，大华开国至今，日渐衰微。
其根本原因就是土地集中，但税收却仍只针对农民，农业。
坐拥无数田产和商产的富商和官绅，反倒不用缴纳任何税费！
以至于国穷官富，民穷商富，天下纷乱，皇权旁落！
如果再这样下去，怕是不久就要改朝换代了！
可他马齐当年指出了这一点，那又怎样？
虽然得到了先帝的赏识，可却马上迎来了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围攻，导致先帝为了稳定，只得将这项改革年复一年的搁置！
搁置到了他马齐两鬓斑白，心灰意冷，几乎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这些往事，让马齐一向漠然的脸色，此刻深深触动，
“魏公公，往事何必再提...”
可魏锋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马齐震耳欲聋，
“如果我告诉马阁老，有朝一日若太后，皇上亲政，会推行你的这个建议，马阁老是否相信？”
这句话，让马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魏锋，
“你是说，太后娘娘和皇上，还愿意施行我的这个建议？”
“不但愿意施行，而且太后娘娘和皇上连具体的措施都已经想出来了。”
魏锋又开启了忽悠，因为大华王朝现在面临的困境，跟历史上所有朝代几乎一样，而解决这个的对策，也在历史上一位叫做雍正的皇帝手上有过伟大的实践！
“摊丁入亩！”所以他没有卖关子，斩钉截铁道。
“摊丁入亩？！”
这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马齐一时呆住。
于是魏锋紧接着忽悠，照着脑子里的历史常识背诵道，
“所谓摊丁入亩，就是将一县的丁役银钱总额平均摊到该县的每亩土地上，并从土地田赋中征收，以代替以前的人头税！”
“这样一来，无地和少地的农民就能减轻负担，而土地较多，产业较多的官绅富户，则是能够多缴税！”
而魏锋这话一出，则让本就对“摊丁入亩”这四字感到惊奇的马齐，更是震撼不已，
“妙，妙啊！”
“这一政策一旦推行，农民减轻了负担，朝廷有了丰厚的财税，何愁闯贼不平？关外蛮族不灭？我大华不中兴？！”
而见气氛都烘到这了，魏锋动了动脑子，发动了最后的攻势，
“马阁老，此番前来，太后娘娘还曾向你赠诗一首，托我带到。”
“何诗？”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而这句来自于后世虎门销烟的林则徐林公的诗，果然一时彻底将马齐征服了，他轰然下跪，一边握住魏锋的手，一边对着皇宫的方向，一拜再拜，老泪纵横，
“原谅我马齐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太后娘娘和皇上是如此圣明，如此心系天下苍生和江山社稷，我马齐却一直未能尽心辅佐，我有罪啊！”
“这次赈济灾民的差事，我愿意接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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