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其实是一回事。”林飞回答：“人常言——天不变，道亦不变。事实上，天总在变，大千世界也在变，我们必须不断突破自我，打破陈规旧习的束缚，否则会被天道抛下。”
铃兰重重哼了一声：“巧言令色！”
林飞问道：“还有，若是尊重祖宗之法，难道后宫永远不能动土木，哪怕屋顶漏雨、墙壁透风，也不能修缮了吗？”
姜华和铃兰面面相觑，她们两个还真没法回答。
“大千世界已经不一样了。”林飞长呼了一口气：“我国若是不想被时代抛下，必须打破祖宗之法。”
姜华问了一句：“你到底让曹子奇在做些什么？”
林飞非常详细的描述了一下自来水系统：“表面看起来，这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发明，不能帮助我军在战场上获胜，却能让大家的生活舒适度成倍提升，在宫中初步做个试验，如果成功可在社会推广，而我以为这更重要。”
姜华摇了摇头：“大家能在住处接水，比战场之上的火铳，还要重要？”
“一国的实力，有诸多体现。”林飞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军队的装备固然重要，但百姓的生活却更重要……敢问圣上，北狄之人过怎样的生活？”
“非常落后，游牧之人，没有固定住所，一年四季逐水草而居。”姜华摇了摇头：“他们的居所是方便拆卸的帐篷，内里生活条件艰苦，冬天取暖很难，夏天消暑不易。因为做饭有烟，甚至连厨房都没有，即便三九天，也要在帐篷外准备吃食。”
“他们之所以进攻我国，是为了抢夺财富对吧。”
“当然。”
“他们现在看到的就只是财富，如果有一天他们看到，我们大商朝技术先进，生活水平远远高于他们，圣上以为会是如何？”
“你说如何？”
“他们便不想再打仗，而是想要成为我国子民，因为他们很清楚的知道，就算把我国土地抢过去，也建不起来各种设施。”林飞说道：“此乃攻心之战，正所谓——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
姜华仔细想了想：“有理。”
铃兰本来坚决反对，但听到林飞这些话，却陷入沉思，不再出声。
林飞趁势提出：“我让曹子奇先在储秀宫试验，如果成功，再大面积推广。如果不成功，也就只是储秀宫一处，圣上为什么不给个机会。”
“好吧。”姜华点了点头：“我对这自来水系统，也是非常好奇，不妨一试。”
姜华转而又对铃兰说道：“朕突然想起，关于禁军武器分配，还有些细节要跟你商量。”
林飞急忙道：“这事我有话要说。”
铃兰非常不满：“怎么哪都少不了你这碟子菜？”
“我要说的，事关重要。”林飞告诉姜华和铃兰：“前几天我碰见了胡国栋。”
姜华微蹙峨眉：“金吾后卫指挥使？”
“就是他，希望我能在圣上面前请求，给金吾后卫拨付一批装备。”林飞回答：“因为他们所用装备实在太差了。”
姜华冷笑一声：“你以为朕不知道？！”
铃兰跟着道：“没错，金吾后卫装备确实很差，多年都没有更新，刀枪锈蚀不堪，盔甲都漏洞了。”
“朕这是故意的。”姜华摇了摇头：“你可知道胡国栋是什么人？”
林飞回答：“我打听过过，是靖东王的嫡系。”
“既然你都知道，还跟我提？”姜华轻哼一声：“胡国栋等人从戎多年，在军中影响力太大，不能轻易撤换，否则会引起很多连带反应，朕也是没办法，才让他继续留任。不给金吾后卫提供新装备，是为让他知难而退，主动辞职。”
“我倒觉得应该答应他。”
“为何？”
“胡国栋与靖东王的关系，既不是秘密，胡国栋自己必定也清楚，在圣上这里不被信任。”
姜华点头：“他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但圣上又没法撤换，说明拿他没辙。”
“难道因为对他没辙，才给新装备？”
“此举可让他知道，圣上恩泽四方，不因人而异，只要效忠，就有好处。”林飞提出：“这同样是攻心。”
“如果他用新装备起兵怎么办？”
“我们只给盔甲，不给火铳。”林飞已经想好怎么办：“哪怕精钢盔甲，线膛火铳照样一枪俩眼，胡国栋没法拿着造反。”
姜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此，既能彰显朕之宽宏，也不至于给朝廷造成隐患。”
铃兰提出：“虽然胡国栋是末将下属，但末将不想偏袒，毕竟此人背景可疑，还望圣上三思。”
“给一批新盔甲吧，数量不用太多，稍作安抚。”姜华做出决定：“金吾后卫防卫之处也很重要，如果真的出了乱子，胡国栋没办法平息，对朕也是妨害。”
既然姜华已经做出决定，铃兰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事情说过之后，林飞辞别姜华，去探望曹子奇。
曹子奇受伤有些重，正躺在床上休息。
林飞非常愧疚：“曹公公，对不住了，都是我的错，我哪想到铃兰竟然如此残暴！”
“内军都督大人一向暴躁……”曹子奇叹了一口气：“老奴提出构想时，就应该预料到，有此一劫。”
林飞给曹子奇留了一点钱：“这是一点心意，算我对你的补偿。”
“老奴对钱不感兴趣，只是工程已经开始，进展顺利，断不能停。”
“圣上已经同意了。”林飞找过纸笔，勾勒出一张草图：“我这两天想了一想，不妨更进一步。”
“怎样做？”
林飞的设想是，自来水管线引入之后，可以在部分地方，分出单独一条管线专用。
专用管线进一步再分成两道管线。
一道管是原来的水，自然是冷水。
另一道，连接金属水槽，下面用炭火加热，那么这道管线提供的是热水。
接下来，把两道管线再接回一起，接驳处安装一个开关，可以调整热水和凉水的水流大小。
开关之上，安装一个莲蓬样的物品，有很多喷水的细密小孔。
林飞告诉曹子奇：“这叫淋浴。”
后世都知道这是什么。
其实，后世所用很多东西，并不涉及高科技，只要有相应材料，在这个时代也可以实现，需要的只是大胆创新。
林飞早就发现，如曹子奇和刘立心这种人，在古时其实已经有很多，有着各种奇思妙想。
只是，如果不是遇到穿越而来的林飞，他们断然没有实现的机会。
“如此，在宫中的生活，可就太舒服了。”曹子奇对这个设计非常惊喜：“可以在储秀宫，增设几间浴室，专门安装淋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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