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你不该陪着朝廷一起腐烂
“你不会是专程来道谢的吧。”
林飞装作有意无意，做了一个点钱的手势。
意思就是说，你要用实际行动表达谢意。
可这种动作到了后世才有，大商朝又没有钞票，胡国栋怎么可能懂。
“其实，金吾后卫的状况，圣上不是不知道。”胡国栋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思索许久，才明白圣上为何，如此对金吾后卫，只因末将是靖东王的旧部。”
林飞不置可否应了一声：“是吗。”
“圣上故意拖着不给装备，实是对末将不放心……”胡国栋苦笑着摇了摇头：“坊间风传靖东王觊觎大宝，圣上想必怕靖东王起兵之际，我带金吾后卫攻占紫禁城。”
林飞还是没说什么：“是吗。”
“末将从戎多年，如不是在军中影响巨大，只怕圣上早就撤换末将。”胡国栋长呼了一口气：“圣上是等末将主动告老还乡。”
“是吗。”
胡国栋对林飞的态度有些奇怪：“林公公难道不想说点什么？”
“你想让我说什么？”
“难道你真不想知道，我到底是否靖东王的嫡系？”
“如果你真是靖东王底细，今晚不会来我府中。”林飞笑着摇了摇头：“来了说明你问心无愧。”
“难道公公不担心我假作忠臣？”
“你已经被圣上长期怀疑，我是不是把你当忠臣，根本不重要。”
胡国栋看着林飞，突然之间苦笑起来：“林公公说得对……”，
“看起来你跟靖东王真不是一伙儿。”
“末将是军人。”胡国栋一字一顿回答：“军人要服从命令，靖东王的命令，末将当然要服从，是而当年征战渤海。而今圣上是直接上级，命令当然末将也要服从，奈何圣上对末将深为怀疑。”
“建立信任是需要时间的。”
“没必要了。”胡国栋冲着林飞一抱拳：“末将今天是来辞行的……哦，以后我们在朝堂之上没机会见面，但在外面或许有缘还会重逢。”
“你要去哪里？”
“辞官告老。”胡国栋苦笑一声：“圣上既然不待见，末将何必留下呢。”
“圣上猜忌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而今才想到辞职？”
“舍不得这份俸禄。”胡国栋又是苦笑：“末将一介武夫，在外实在难以谋生，虽然俸禄微薄，却还能养家糊口。”
“现在为什么不要俸禄了？”
“末将与几个军中老友商议，当前遍地山贼，我们又打过很多年的仗，熟知兵事，不如开个镖局，必能赚些银子。”胡国栋回答：“总好过留下继续被圣上猜忌。”
“镖局的钱怕是不容易挣吧。”
“虽然不容易，总好过这点俸禄。”
“这点俸禄？”林飞对这个说法很奇怪：“作为一个指挥使，俸禄应该不低吧！”
“很低。”
“啊？”
“看来林公公不知道，我朝文武官员俸禄，只能勉强糊口。”胡国栋告诉林飞：“徐继华，抄家抄出千万两白银，没有一两来源合法。为何满朝如此之多硕鼠蛀虫，很重要一个原因也是，俸禄实在太低。百官不贪不腐，便无法养家……”
林飞很是意外：“总有清官吧？”
“有啊。”胡国栋点头：“比如工部新任尚书高京文，一直是清官，在提刑按察使任上三年，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买点肉吃。”
林飞对这些颇为意外。
如果胡国栋不说，自己还真不知道。
朝廷的制度设计有严重问题。
清官，不是穷出来的。
让这帮官僚吃不饱饭，他们不贪不腐，反倒奇怪了。
“末将……哦，如今应该说草民，毕竟马上不是官身了。”胡国栋很感慨的道：“草民看着军中兄弟，穿着朽烂的盔甲，拿着断头的刀枪，感觉实在愧对他们。既然林公公争取一批盔甲，末将可以放心离去，往后山水有相逢。”
林飞一抱拳：“胡将军，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愿你在外鹏程万里。”
“谢谢。”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林飞意味深长的道：“我以后必有用到你的地方，你开了镖局之后，只需等着我消息，一旦我有事找到头上，还望你不要犹豫。”
胡国栋毫不犹豫点头：“好。”
林飞亲自把胡国栋送出门去。
胡国栋临行前又道：“其实末将一直不喜欢，操控朝政的太监，但几番接触下来却发现，林公公实是忠义之人，所以末将有几句肺腑之言要说。”
“我听着，你说吧。”
“大商朝表面强盛，实则千疮百孔，即便以圣上雄才大略，也未必能力挽狂澜，天下早晚大乱。”胡国栋语气深沉：“林公公与其他太监不同，不该陪着朝廷一起腐烂，还是早做打算。”
林飞抱拳拱手：“你的话，我记下了。”
胡国栋走了。
紫烟萝过来找林飞：“我重新做了几个菜，咱们重新吃晚饭，官人今晚就住在府中吧。”
“胡国栋刚才说了跟你一样的话。”林飞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吃饭：“我们现在真的要开始做好准备了。”
林飞第一次没回宫里过夜。
结果正是今晚，宫中出了一件大事。
同一时间。
建国公府。
刘春雨去找肖英海汇报：“我明明已经向五城兵马司举报，常石私下在靴子上绣花，可不知道为什么，五城兵马司迟迟不处理，我去问就说巾帽局没有批复……”
建国公肖英海冷笑一声：“我也是刚刚知道，巾帽局已经被裁撤，并入尚衣监，当然不会有批复。”
刘春雨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
“不止如此，这靴子绣花的条文，干脆被废除了。”
“啊？”刘春雨更加惊讶：“会不会是常石之女常贵妃，在宫中运作的结果？”
“圣上从不踏进后宫，常贵妃更是不受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肖英海不住摇头：“若是常贵妃找去尚衣监说情，或许能销了常石的案子，但废除相关条文，需要有更强力量介入才行。”
“会是什么人暗中帮忙？”
“我正差人打探。”肖英海回答：“司礼监掌印太监林飞，可能发挥不小作用，据说尚衣监上下对林飞言听计从。”
“常石怎么勾搭上的林飞？！”
“他女儿毕竟在宫中，想要攀附这些大太监，有的是机会。”肖英海非常失落的叹了一口气：“常石的镜庄实在太赚钱了，搞掉常石本为吞并镜庄，现在只能作罢。”
刘春雨阴冷一笑：“既然我们拿不下镜庄，就直接搞垮。”
“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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