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女子只卖艺
林飞见过这个女孩。
上一次，林飞在水云间，跟两个亲军指挥使发生冲突。
这个女孩也是在弹琴，对周围充耳不闻。
常石注意到林飞在看这个女孩，介绍道：“她叫韩冬雪，家境贫寒，能弹一手好琴，在这里卖艺两三年，据说父母和年幼弟弟，都是靠她养活。”
“她赚得多吗？”
“只能说一般。”常石回答：“水云间不给她发薪，只是提供地方允许弹琴，她的收入都靠客人打赏。”
“她叫过来吧，给我们弹两首。”
“好。”
过了一会儿，韩冬雪抱着琴走了过来：“请问客官想听什么？”
“随便弹吧。”林飞摆了摆手：“你弹什么，我都爱听。”
本来，林飞这话只是随口一说。
韩冬雪听在耳中，表情却有些不悦。
很显然，她觉得林飞举止太过轻薄。
张劲松这时说了一句：“就算你不弹琴，让我们爷们看着，也挺舒坦！”
这只是一个玩笑，张劲松同样没什么恶意。
韩冬雪却更不爱听：“客官请自重，小女子只卖艺，不卖.身的。”
张劲松是火爆性子，被怼了这么一句，很不高兴：“你这小丫头，懂不懂什么是玩笑，你把爷们当成什么人了，就算你愿意卖，我们也得愿意买。”
韩冬雪脸色一红，是被气的：“几位言行粗鄙，配不上我的曲子。”
张劲松一愣：“啥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弹了。”韩冬雪转身就要走：“我去招呼其他有素质的客人！”
张劲松也被气得脸红了：“你竟然说我们没素质？！”
常石赶忙告诉韩冬雪：“你知不知道这位客官是何许人也，正是水云间新掌柜，前几天刚把这间店盘下来。”
“小女子想起来了。”韩冬雪若有所思的道：“就是跟两位亲军指挥使打架那位公子。”
林飞点头：“正是我。”
常石赶忙跟着说道：“飞少是君子你懂不，是君子……”
韩冬雪很认真说了一句：“亲军指挥使仗着身份，一向在外胡作非为，你与他们既是一路，想必也非善类。”
“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林飞愣住了：“我跟那帮人不是称兄道弟，而是大打出手！”
“那又怎样。”韩冬雪摇头：“看公子这样子，想必也是一位官爷，不在乎亲军指挥使，那么级别必然不低，试问这满朝上下的官儿有好人吗？！”
林飞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话你都能说出口，可知道被人听到，后果如何吗？”
“小女子不怕。”韩冬雪很刚烈的道：“大商朝国事溃烂，文官皆贪，武官怕死，不都是被你们搞的，怎么还不让人说两句实话？”
常石急坏了：“你这丫头是不是没睡醒说梦话呢，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丢，你这是给自己找麻烦，也是给大家找麻烦！”
韩冬雪不以为意的道：“如果常掌柜觉得，小女子在水云间会添麻烦，那么小女子换个地方弹琴便是。”
“你还能换哪去弹琴？”常石不住摇头：“如今年景不好，大家手里都没银子，有多少人愿花钱听你弹曲？”
韩冬雪颇为尴尬，下意识的掖了一下衣袖，藏住上面的破洞。
虽然她脾气倔强，这会儿却也哑口无言。
因为常石没说错。
她弹琴赚的本来就不多，最近这一年，收入更是锐减。
她突然觉得，或许自己不该得罪这些客官。
家中父母今天还没吃饭，自己仍没赚到几个钱，总不能让父母饿到明天。
但林飞这会儿已经没兴趣听琴了：“我大人有大量，倒不会因为两句厥词，就砸了你的饭碗，既然你不愿给我们弹琴，就去招呼别的客人吧。”
常石立即对韩冬雪提出：“赶紧给老板赔个不是！”
韩冬雪依然倔强：“我又没做错，只是说两句实话，为何要赔不是？”
林飞摆了摆手：“算了，我不需要道歉，让她走吧。”
韩冬雪抱着琴离开了。
常石感慨的道：“这傻丫头错过了赚一笔钱的机会。”
林飞很无所谓的道：“我们可以给别人机会，如果别人不愿意把握，也没必要勉强，否则只会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胡国栋换了一个话题：“还说蒲甘，林大人要注意，还不知道他们在都城，会惹出多少麻烦。”
“他们敢惹事？”
“那是经常和必须。”胡国栋无奈的轻哼一声：“不只蒲甘，包括其他一些番邦，名义是大商属国，使团来了却跟大爷一样，我们要好吃好喝招待着，他们还常调戏民女、抢掠财物、结伙寻衅。”
张劲松点头道：“地方官通常不太敢管，毕竟涉及国际关系，只能任由他们胡来！”
“竟然还会这样？”林飞很意外：“圣上应该不知道吧？”
胡国栋叹气道：“圣上哪有空管这种小事儿。”
林飞冷笑着说了一句：“真是惯的他们。”
“再说一件事，大人可能更生气。”胡国栋告诉林飞：“想必大人看到了，番邦进贡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事，可他们在都城往往一待多日，短则十天八天，长则三两个月也有，吃穿用度皆是朝廷掏钱，每个这种使团，单接待这一项费用，就要一笔巨额银子。”
林飞皱起眉道：“这简直是公款旅游……还是花我们的公款。”
张劲松补充道：“先皇在世时，这类使团越来越多，番邦越来越愿意进贡，因为进贡好处太多，后来先皇只得下令，每个番邦每年只能派一个使团，结果节省下来大笔开销。”
林飞总结道：“这种国际关系，就是我们得来面子，人家拿走里子。”
胡国栋用非常低微的声音说了一句：“近年来国事败坏，番邦也是看在眼里的，却仍给大商做属国，正是为了要这里子。”
林飞还没等说话。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肆意的笑声。
“来！干了这杯！”
“大商朝处处狗屁不是，唯独美酒还是不少的！”
“只有美酒怎么够，要是有美女，就更好了！”
常石微微一皱眉：“何人如此无礼？”
水云间的消费比较高，出入大都为达官显贵。
这些人无论私下如何糜烂，至少表面上还是挺有素质。
他们文质彬彬，喜欢诗词唱酬，很少喧哗。
如亲军指挥使那样还是比较少见的。
林飞觉得声音有点耳熟。
走到楼梯口往下看了一眼。
真是说谁谁到。
莽应龙带着几个随从，正在临街一处桌上，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大声说笑。
更重要的是，他们互相之间交谈，竟然是用商朝语言。
根本不在乎被人听到。
或者，他们故意要让周围人听到，以表达自己对大商朝之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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