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津门边军
要是没有知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私这一行不可能兴盛发达。
林飞告诉邢复声：“问你什么，尽管回答好了，圣上不是要治罪于你，只是想要了解，津门一地实际情况。”
邢复声磕磕巴巴回答：“回……回圣上……走私确实有一些……”
“你最好老实回答。”林飞打断邢复声的话：“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原本无罪，要是有一字隐瞒，罪过就大了。”
邢复声长叹了一口气：“启禀圣上，津门确实走私猖獗，从海外私入多种货物，北方诸多物产流出海外……”
林飞满意的点了点头：“严重到何种程度？”
“津门之人，多有参与，街面上每五个人，就有一到两人，与此有关。”
“津门市面之上颇为繁华，是否与此有关？”
“有关。”邢复声还是有些惊慌失措：“百姓能从走私当中，赚到钱财，对津门一地发展，也是有推动的。”
林飞看向姜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圣上已经清楚了吧？”
“清楚了。”姜华叹气，告诉邢复声：“你放心，朕问这些，是在考虑，要否开放津门为通商口岸。”
邢复声顿时眼睛一亮：“启禀圣上，微臣以为，若是开放通商，进门必然更加富强，为朝廷贡献赋税，也能为圣上守卫海疆……”
接下来，邢复声叭叭说了一大堆，都是力谏开放通商。
为何他如此热心？
因为他比其他地方官员， 更清楚通商的好处。
只要津门设立口岸，非法收入变成合法，津门变得更加繁荣。
这个知州有一万个原因支持，却没有一个反对的理由。
而姜华显然动心。
林飞知道，这个时候应当适可而止，不要继续给姜华添加信息，否则容易激起逆反心理。
于是林飞对姜华提出：“圣上旅途劳顿，不妨先休息一下。”
姜华同意了：“好。”
圣驾安排好入住之后。
姜华稍事休息，就把众人叫了过来。
“诸位爱卿，这一路上，津门当地情况，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对开放口岸一事，又是怎么想的啊？”
宋希博最先说话：“显然开设口岸弊大于利。”
王建海仍然反对：“开设口岸，允许通商，就是把过去不合法的钱， 变成了合法的，微臣以为不妥。”
姜华问：“为何不妥？”
“违法终归是违法。”王建海不住摇头：“违法应该治理，不能因为违法的人多了，就把违法的事儿给变成合法。”
宋希博摇头：“走私，本无社会危害，变成合法也无妨。”
“怎么没有社会危害。”王建海还是摇头：“万一引入异国势力，在我境内兴风作浪，只怕悔之晚矣。”
这时林飞心中叫苦不迭。
早知道开放口岸，肯定招致强力反对。
却没想到反对力量来自清官王建海。
反倒是豪门官僚，包括李德群在内，自始至终没作梗。
一个人，是否有眼界和格局，跟贪不贪的关系不大。
甚至于，越是能贪的，反而越有眼界和格局，否则也贪不来太多钱。
姜华问林飞：“你有话说吗？”
“通商繁荣经济，大家亲眼所见，至于异国势力吗……”林飞叹了一口气：“我以为繁荣沿海，有钱强大国防力量，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不能敌人打过来了，我们就把大门一关，永远被动。”
王建海继续摇头：“当下沿海并无大患，若是设立通商口岸，可就不好说了。”
“王中堂忘了倭贼？”
“小患而已。”
“若是日积月累，只怕小患也要变成大祸，更重要的是……”林飞一字一顿告诉王建海：“未来某日，在这外海会出现你从未见过的艨艟巨舰，其上重炮会彻底撕碎大沽口，然后成千上万的洋兵会穿过津门，直扑都城。”
“内相大人真会幻想。”
“这不是想象，而是未来必然会发生的事实。”
“未来之事，内相大人怎么知道？”王建海完全不信：“内相大人还能未卜先知？”
林飞诚肯道：“我还真能。”
争论没有结果。
姜华打了一个圆场：“不如这样吧，朕在津门盘桓几日，多看一下本地风土民情，大家再做决定。”
皇帝每视察一个地方，有一件事情必须会做。
那就是检阅边军。
眼下既然来了津门，姜华当然也要看一下本地边军。
尤其本地边军还非常重要，拱卫京畿门户。
大家休整之后。
姜华次日便传旨检阅边军。
津门是海防重镇，并不面临陆上威胁，故而边军大都部署在濒海地区。
姜华又久居内陆，很少看到海，心向往之，于是要求边军在海边集合。
今天天气正好。
风和日丽。
不远处涛声阵阵。
边军在沙滩之上集结待命。
只见军容整齐，刀枪盔甲保养不错，一队队站在那里虎虎生威。
姜华非常满意：“本朝开国皇帝，定下边军制度，军队一边作战，一边屯垦，自己养活自己，不需要百姓一粒粮。多年来，这一制度饱受争议，但从津门当地边军来看，先皇很是英明。”
津门当地边军统领叫杨伟新。
他非常自豪：“蒙圣上恩典，边军日夜操练，很是辛劳，圣上尽可放心，都城防卫安然无虞。”
接下来，边军开始进行队列操练，以及各种演习。
包括马上劈砍和弓射。
边军做的倒是有模有样。
弓箭手列队，一起放箭。
随着“嗖嗖”密集响声。
箭支雨点一般飞去，准确射中支在沙滩的标靶之上。
宋希博带头喝彩：“好！”
姜华也非常满意的点头。
林飞却没出声。
一支军队能否善战，还真不是从外表，就能简单看出来的。
关键还是细节。
边军兵卒不管做什么，重心都不是很稳，说明身体核心力量不足，这正是日常缺乏锻炼。
而且，兵卒年龄不一，有黄口小儿，还有白发老者。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虚报员额吃空饷，现在皇帝来视察了，就临时塞一些人进来充数。
至于这些演习，表演痕迹颇重，不具备实战意义。
可能边军平日的训练，也不过就是进行一些表演，以备上级过来检查。
王建海笑着对林飞道：“边军战力十足，不管是否设立口岸，都无人可以危害北方沿海。”
林飞冷冷的道：“既然边军战力这么强，为何面对倭贼，屡吃败仗？”
“只能说东南沿海边军无能了。”王建海摇头晃脑的道：“东南设立通常口岸，从上到下都想着做生意赚钱，没人把心思放在正经事情上，边军战斗力必然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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