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小心你们的皇帝
杨伟新战战兢兢地承认了：“边军日常缺乏训练，一心务农，现在圣上视察，我们没有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你竟然还有理了？”
“圣上息怒，请听末将解释……” 杨伟新哭丧着脸说：“边军半兵半农，自己筹措粮饷，心思全在务农之上，耽于训练……”
“所以你就拿些玩具，糊弄朕？”
“末将也是没办法。” 杨伟新已经是浑身颤抖：“兵丁心思根本不在军务之上，末将也没办法啊，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保持一定训练，现在突然之间要打仗，战斗力自然不足……”
姜华目光炯炯直视着杨伟新：“这么说起来还是朝廷制度错了？”
“圣上，非是津门边军如此，整个大商朝边军，哪个不是如此？！”
姜华被气得说不出来话：“你……”
“若要让军队保持战斗力，还是需要兵农分开，兵丁就是兵丁，农民就是农民。” 杨伟新知道自己死定了，索性把内心真实想法，全部说了出来：“圣上若是不信，可以巡视全国边军，哪家若不是如此，末将愿受任何惩罚。”
林飞开口了：“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今天津门边军的表现，彻底激怒了姜华。
所以杨伟新一定会死。
但林飞还真不觉得，杨伟新有多么可恨。
尽管从一开始，林飞就知道津门边军是在表演，但根源还真不早杨伟新身上。
其实杨伟新没说错。
林飞毫不怀疑，全国边军都是这样。
否则北狄战事不会久拖不决。
倭贼也不会常年袭扰东南沿海。
边军制度必须改革。
否则根本打不了胜仗。
甚至可以说，在这样的军事体制之下，亡国只是早晚的事儿。
但一句正确的话，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结果却完全不一样。
改革边军制度，根本不是杨伟新这个级别，能够做到的。
连林飞都需要想办法，慢慢着手才行。
所以，林飞这句话，是以微弱的方式，警告着杨伟新。
可杨伟新知道自己下场如何，这会儿彻底豁出去了：“还有，当前边军制度之下，兵丁出身军户，军户就是军户，民户就是民户，世袭下来永远无法改变。”
“军户生活痛苦，又要务农又要打仗，地位却非常低下，收入微薄，受人白眼，生生世世乃至子子孙孙，被锁在一片土地上。”
“多年来，军户逃亡现象严重，很多山匪其实就是活不下去的军户，铤而走险落草。”
“正因为逃亡严重，加上各地将领虚报人数吃空饷，边军大都严重不满员。”
“名义上千人的队伍，实际上能有五六百人，就已经不错了……”
姜华用力拍了一下龙椅：“你说够了没有？”
杨伟新慨然道：“末将今日护驾不利，理应受死，但这其间种种，还望圣上明辨！”
姜华直接吩咐锦衣卫：“拖出去砍了。”
片刻之后。
杨伟新人头落地。
在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地变幻不定。
姜华喘了几口粗气，努力平抑一下情绪，然后对林飞道：“今天这一战，私军表现优秀，你把苏益萨统领找来，朕要好好封赏。”
林飞把席尔瓦找了过来。
姜华确实给了不少赏赐。
包括银两和绫罗绸缎。
席尔瓦也没说什么，只是谢恩。
这一次，姜华没有再挑剔，席尔瓦的姿势。
说起来，席尔瓦这娘们，也真是挺艮。
席尔瓦明明知道，按照商朝礼仪，觐见君主需要双膝跪地。
但席尔瓦偏偏单膝跪地，保持手按胸口的姿势。
封赏之后。
姜华起驾回了下榻处。
林飞带着私军也回去安顿下来。
席尔瓦脱掉盔甲，换上一身本族衣服，过来找林飞。
席尔瓦虽然高大魁梧，颜值也非常高了，而且身材更是劲爆无比。
能把林飞认识的女人全都比下去。
偏偏的，她们的本族服装，胸前又露着一大片。
晃得林飞眼花缭乱。
“你们的皇帝很大方吗。”席尔瓦笑着道：“不过，我救了他的命，他感谢我也是应该的。”
“今天圣上颜面大失，没想到边军和亲军这么多人，竟然被不多的倭贼，杀得人仰马翻。”
“我觉得你要小心了。”
“小心倭贼？”
“小心你们的皇帝。”席尔瓦嘿嘿一笑：“封赏我们苏益萨骑兵，其实直接交给你本人就好，毕竟我们是你的私人军队。但皇帝却把我本人叫过去，这说明皇帝要让所有苏益萨骑兵知道，这份赏赐不是来自林飞林大人你。”
林飞没出声，心里清楚，席尔瓦说得对。
姜华这么做实在邀买人心。
这会儿姜华可能后悔，应该把苏益萨骑兵编入亲军，而不是交给林飞。
本来姜华看这些异国之人有些碍眼。
而今才知道苏益萨骑兵战力有多么强悍。
席尔瓦瞥了眼不急不徐的林飞，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君心深似海。”林飞淡淡一笑：“你的话言之有理，但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如何战胜这些倭贼。”
“倭贼怎么了？”
“我早知道他们不好对付，但也没想到他们穷困落后至此，却仍然保持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因为穷。”
“此话怎讲？”
“你知道为什么苏益萨雇佣兵横扫欧罗巴吗？”席尔瓦笑着说道：“因为苏益萨实在太穷了，包括我自己在内，如果当年没有成为雇佣兵，留在家乡只有被活活饿死！”
林飞没出声。
苏益萨虽然在后世，以富裕闻名于世。
在这个时代可真是穷得掣襟露肘。
席尔瓦又道：“我们为了活下去，只能出来掠夺，到处打仗，战斗力当然强了。”
林飞明白了：“倭贼也是一样，为了生存出来掠夺，自然凶狠残暴。”
“你们商朝作战能力低下，除了杨伟新说的那些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正是因为富庶。”
“哦？”
“你们领土广袤，物产富饶，人口众多，只要手脚稍微勤快点，总是还能活下去的。就像那些落草的山匪，随便出去打劫一下，或者找几亩地耕种，也不会饿死。”顿了一下，席尔瓦补充道：“当然，还有前提是朝廷不要过度剥削，否则百姓照样饿死。”
“是的。”
“扶桑那样的国家就不一样了，就算他们的朝廷不剥削，活下去也不容易。”
“那么你认为怎能改变这种现状？”
林飞内心稍稍有些惊讶。
原来席尔瓦不只火辣漂亮，武力值超高，脑子同样好使。
能带着二百多同乡，从欧罗巴一路征战到商朝，人家要是没足够脑力，早就死在路上了。
这个世界上的各种问题，可不都是靠武力能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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