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护士送来了药膳，嘱咐高斜阳一定要先服药才能去水疗。
高斜阳喂了肖芷若药膳后，帮她脱下了外衣，扶着她来到水疗间，肖芷若竟自将内衣全都卸了下来，赤条条地看着高斜阳，惨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晕。高斜阳捡起地上的衣服放到了一旁的竹制躺椅上，然后过来搀扶肖芷若。
肖芷若轻声问道：“你怎么不脱？”
“我不用水疗，在上面看着就行。”高斜阳也温和地回答着。
“你不怕我死在水里。”肖芷若斜眼瞟着他。
高斜阳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脱去了外衣。
“全都脱了吧。”肖芷若淡淡地说，“穿着衣服下水多别扭。”
“不了，我们毕竟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夫妻了是吗？”肖芷若突然显得有些激动，“你那里长几根毛我都知道，还有什么背着我的，快脱吧！”
“可我已经……”高斜阳犹豫着，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已经和锦云结婚的事告诉肖芷若。肖芷若却开始动手扒他的衣服了。
两个赤裸的胴体相对，肖芷若伸出双臂搂住高斜阳的脖子：“抱我下去。”
高斜阳展开双手，托起肖芷若向温泉中走去。
肖芷若的身子很轻，原本丰满的双乳由于疾病的折磨，失去了弹性，懒懒地伏在她的胸上。苍白的身体已感受不到那种雌性的诱惑……
高斜阳靠在池壁上，肖芷若靠在他的身上。小舅告诉高斜阳说，肖芷若一直拒绝放化疗，她不想在死时全身的毛发脱落，那样会很难看。可谁也不知道，她要留下漂亮的身子究竟干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高斜阳问。
“因为我还爱！”肖芷若说，“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珍惜，等我漂泊了一圈后，突然发现自己最初的选择原来就是最好的。”
高斜阳叹了口气：“有些东西一旦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骗你，我才让丁洛梅去试探你，我想让她代我来爱你的今后，谁知她失败了。”肖芷若不禁伤感起来。
高斜阳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腹：“其实你又何必呢？”
“我想用我的钱复制一个我来陪在你的身边，补偿我对你所有的亏欠……”肖芷若转了一下身子，骑在了高斜阳的腿间，脸上泪痕点点。
“不是什么都能用钱来复制的！”高斜阳把肖芷若搂向自己的怀里，肖芷若嘤嘤地辍泣着……
艾锦云被在了离古镇十几里路的一个小山村。小山村的背后是一座大山，山上的植被不多，只零星地长着些低矮的灌木，所以远远望去，一片荒凉尽收眼底。学校在村子的后面，靠近大山，据村长讲当初的选址是因为这里比较背静，建校时取材也较方便。学校共有两排房，前面的一排是学生教室，后面的一排是教师办公室和一些储藏间。
算艾锦云在内不过六个教师，有四个教学班，高一点的年级是要到古镇上去读的。这样的一所学校，在现代化的创建风暴中也被推上了改革的舞台。村长含着眼泪将山上仅有一片树木砍了，换了钱购置了上级要求的各种设备，为此还受到了乡里的表扬，成了远近闻名的典范。
一时间各山村小学纷纷效仿，经济条件本不富裕的边远山区竟超出想像地克服了种种困难，而一跃走在了小镇的前面。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突顶，戴着一副老花镜，一脸的书呆子气。见了艾锦云甚为惊讶，他想不到如此娇小的一个女教师居然来到了这大山深处，学校里的女老师本不多，总共才两个人，艾锦云的到来无疑给这里增添了无限地风景和想往。
欢迎会在简陋的办公室举行，一同前来的当地局领导做了简单介绍，随着数得清的掌声，双方开始了口号似的互动。最后，局领导打断了大家的谈话，大声说：“你们就不用互相客气了，以后就是一个战壕里的了，互相关心互相照顾。”又转身向艾锦云，“有什么困难尽管和局里讲，一定全力帮助。”
临走时又千叮咛万嘱咐地对老校长说：“艾老师在当地也是个尖子，让你的老师好好向她学学，另外一定要照顾好人家，为以后打下个好的基础。”老校长点着头。
最初的几天，学校没有给艾锦云安排课，而且还让那名女老师陪她一起熟悉学校和村子的环境。
学校的规模很小，四个教学班，六个老师，一个校长，总共不到百十人。山村也不大，而且还很分散，这两家，那三家，都在大山脚下，由弯弯曲曲的山路相互沟通。人说有山有水有风光，可这里给艾锦云的感觉只有两个字：落后。山是穷山，水是恶水，这穷山恶水间的人们与大都市像是根本风马牛不相及，甚至对如此看重教育都很是奇怪，在他们眼里，你认识多少字也不如开出一块田，养活一棵树。在这里最常见的“电器”就是收音机，倒不是人们不爱看电视，而是觉得花那么多钱买一个不值。手机却几乎每个大人都有，尽管多是二手的，但他们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山路弯弯的，找个人比以前可省劲儿多了。
学校背后的大山很陡，青石不多，多是由泥土混成的，当地人管它叫土山，尽管土多，却没有什么植被，女老师告诉艾锦云，这座山有些特殊，它孤零零的不与其它山脉相连，传说古时候，有一只犯了天条的老虎被逐下界躲到了这里，它不但不好好修行，还危害人们。猎人们结帮成队地在森林里找了好长时间也找不到它。天帝大怒，遂降大火，欲烧死猛虎，又怕连及其它，于是将此山与山脉断开，大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猛虎死了，山也焦了。自此再也看不到绿色浓浓了。
艾锦云笑着问：“真的？”
女老师也笑了：“当然不是，后来科学家们考证过，说是这里的山石中含硫磺较多。”
天将中午时，她们回到了学校。见院里停了一辆卡车，几名男教师正往下搬着东西，有床、椅子、书柜什么的……
老校长见她们回来了，乐呵呵地对艾锦云说：“你看看这都从镇上拉回来的，一会都送你房间里去，看还需要什么，我让他们再去镇上买。”
艾锦云笑着说：“不用了，有些生活必需的就行了。”
老校长仍是一脸的笑：“呵呵，这大山里好久没来你这样的城里人了，要不是现代化建设恐怕还真请不来您呢！”
艾锦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老校长领着她来到宿舍，说：“学校的老师大都是本地的，没人住过校，每天都是我们的男教师轮流值班，为了安全就让张老师和你一起住吧。”
艾锦云点点头：“那太好了！”那位女老师也显得很高兴。
女老师姓张，年龄比艾锦云要大些，艾锦云称她为“张姐”。
几位男教师轮流着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把宿舍收拾好了，虽很简单，但也干净，毕竟不是城里。艾锦云把随身带的贴身的东西都放在了书柜上，张老师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出门喊校长，说是少了面镜子。校长拍了拍脑门，拿出了手机。
张姐是个很会体贴人的人，平时不怎么爱说，不过要是有了说话的机会也可以滔滔不绝。第一个夜晚，艾锦云便是在她的“痛说革命家史”中度过的。
她的老家在山区，比这还要远，高中是在镇上读的，毕业后留在镇上找了份工作，后来结了婚，生了孩子。本以为可以就此可以相夫教子，终老一生，谁想天有不测风云，在她三十岁那年，丈夫出了车祸死了。她的丈夫也是一名教师，在镇上的一所中学教书。一天，学校让他去局里取些文件回来，这本不是他的事，偏巧那天他没课，就答应了。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学校看着以泪洗面的她和年幼的孩子，觉得很过意不去，就几次去局里申请，让她当了民办教师，不过不能留在镇上，就只好分到这里来了。
“孩子呢？”艾锦云问。
“和奶奶在镇上。”张姐说。
“这里的交通不太方便，要是在大都市，这十几里路算不得什么，你可以每天回家去。”艾锦云不禁为这位不幸的女同事感到一丝悲伤。
“是啊！”张姐叹了口气，“谁让我们的根扎在这儿了呢？”
山里的孩子有着一种质朴的好奇感，他们对这位新来的女教师充满了兴趣。上午的升旗仪式上，艾锦云比鲜艳的五星红旗还要抢眼，孩子们频频回头并小声嘀咕着。体育教师庞永强大声地吹着哨子，提醒学生们注意。
升旗仪式结束后，一些孩子立即围在了艾锦云的身边，先是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然后不知是那位胆子大一点儿的学生问了句：“你是从哪里来的？”
艾锦云告诉他们：“我从天津来，你们以后叫我艾老师，好吗？”
这一下孩子像炸了窝一样，艾老师长艾老师短的，叫个不停，一连串的问题从那或红或紫的小嘴唇里冒出来，让艾锦云应接不暇。这时，庞永强又吹了声哨子，大声说：“该去上课了，以后再慢慢问。”说完不好意思地冲艾锦云笑了笑，“这里的孩子见识少，所以好奇心就重。”
“挺好的。”艾锦云答应着朝办公室走去了。
“艾老师，过来一下。”老校长从办公室出来把艾锦云叫到了旁边的一间屋里，“这个办公室是您以后办公的地方。”
艾锦云愣了一下：“我不和他们在一起办公吗？”
老校长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艾锦云，那是一张聘任书，书上写得明白，艾锦云到这里是来当主任的。“这是局里的意见，你可得好好教教我们啊，不然这现代化学校建不成，我们挨批是小，局里可要吃不消了。”
艾锦云看着一脸为难的老校长，点点头说：“好，我干。”
“为了让你安心地筹划现代化学校的创建工作，学校不准备给您安排其他工作，有什么困难您就尽管说。”老校长仍是那副有求必应的菩萨像。艾锦云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天，艾锦云便给高斜阳打了电话，让他把学校的现代化建设档案和所有教育资源及要求列单传过来。
高斜阳接了电话，顿时感到手足无措，因为他此时也到了蓟北，只不过在另一个地方陪着肖芷若，他不知道该如何和艾锦云讲。
肖芷若看出了他脸上的愁云，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喔，没什么？”高斜阳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要是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不用管我，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肖芷若拿下身上的浴巾，走进了水疗间。
高斜阳看着她，无奈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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