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决裂
“高兴，”沈妙道：“我自然高兴，不知殿下找我有什么事情？”
赵泰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了一阵，忽然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沈妙的心猛烈的震颤了一下。
果然如同赵湛所说，赵泰的确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变化，甚至还猜测到了她的身份。
这是好事，至少说明了，他并未完全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是我的脸上出了什么事情？”沈妙装傻道：“殿下问我这个做什么？”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赵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我不过是个普通的闺阁贵女罢了。”
赵泰的目光落在她的双手上。她的手修长纤细，保养极好，指尖莹润雪白，看起来就像是一双玉璧，可偏偏，那手腕间却布满淤痕，一片红肿。
“这是？”赵泰微微蹙眉。
沈妙垂眸，掩盖住了眼底的惊慌失措。
她轻描淡写的说：“我自幼体弱，不慎跌倒，擦破了皮。”
赵泰仔细的盯着她的神色，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沈妙又笑了笑：“殿下，这是私事，我不愿意谈论这些，请恕我无礼，不能奉陪。”她说着，便向外走去。
赵泰却拦在她的面前，不肯让她离开：“不管你想瞒谁，我劝你最好收敛一些。”
沈妙的脚步顿住，看向他。
他笑了：“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倘若你真的想要利用我做什么，也该考虑清楚代价。况且你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会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留给沈妙一个傲慢的背影。
待他走远了之后，沈妙仍然僵立在原地。
赵泰说的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是在警告她，实际上却更像是在敲打她。
如果她真的是从宫里逃出来的，那么，这次刺杀宋瑜的计划，也有可能被她察觉了，她若是将计就计，将这些东西透露给陛下，那么，朝堂势必就乱了。
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可如今陛下的身体状况，根本承担不起任何波澜。
沈妙咬牙，赵泰的态度，大抵是认定了自己不敢将这件事捅破。他也不怕她会将这件事告诉旁人，毕竟他与自己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让她拿性命去维护的地步。
她紧攥着拳头，心中暗恨。
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要报复的事情暂时搁置，可不意味着她会忍下这笔账。
等着吧，迟早有一日，她要将今日受的委屈尽数讨还。
……
夜幕降临，夜凉如水。
沈妙沐浴之后，换上了寝衣，靠在软榻上闭目休息。
这几日因为忙碌，她已经累坏了。
正在此时，窗户突然传来了动静。
有人从外面跳了进来。
沈妙睁开眼睛，看着那个黑影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赵栩。
她挑了挑眉，有些诧异，随即道：“你来做什么？”
赵栩道：“自然是来看你啊，顺便告诉你一件事。”
“哦？”沈妙看着他。
赵栩的唇畔扬起一抹笑容，笑容带着几分邪恶，他走上前，俯视着沈妙道：“我查到了。”
沈妙看着他：“查到什么？”
赵栩凑近她：“你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会被流放吗？”
沈妙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赵栩继续道：“当年的事情，其实并非父皇逼迫你母亲嫁入皇室这样简单，这背后还牵扯到了别的秘密。”他笑了笑，道：“这件事是沈玥做的。”
“她？”沈妙皱起了眉头。
赵祯对她说的话，她一直记着。这么久了，她也始终怀疑着，这件事到底和沈玥有没有关联。但沈玥是先帝宠爱的女儿，先帝驾崩，她应当守孝三年，根本没法儿行凶害人。除非是有人教唆她，否则她哪儿来的胆子敢谋逆？
“是啊，沈玥。”赵栩冷声道：“就是当初和你母亲争夺嫡长子之位的沈玥。”他道：“当初你母亲嫁入皇家，先帝疼惜她，封她为侧妃，她便嫉妒你母亲得宠，加之你母亲又有一张美貌无匹的脸，她便借助宫中嫔妃，设计陷害了你母亲，毁了你母亲的清誉，令她丢了圣眷。”
他叹了口气，怜悯道：“你母亲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可她越是这样，越是令那人嫉妒，便生生的拆散了你母亲与你父亲，害的你父亲病逝……”
沈妙怔住了。
她原本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奇怪，可是如今听赵栩说起，她才恍惚明白。她从小就在深宫里长大，不知道外界的事情，只有偶尔的闲暇时，母亲才会与她讲起一些京城里的八卦趣闻。
母亲说，当年她与父亲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夫妻伉俪情深，只是因为母亲生了她，才引得太子和德妃嫉妒，使出了龌龊的计策，害死了父亲。而后，德妃便趁机取代了母亲，坐稳了正宫皇后的位置，而她，也从一个小公主成为了太后。
她还知道，在她母亲被赐婚给父亲之前，她的父亲就已经娶了另一位侧妃，只是因为父亲尚在军中，故而这些年都没有办婚宴，因此这门婚姻也并未举行过，只等着父亲归来，再补办。
沈妙一边听着，脑海中却闪过一丝荒谬的念头。
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如果母亲和父亲之间是被冤枉的呢？
可转瞬间她就将这个荒诞的念头抛诸脑后，若是母亲和父亲是被陷害的，为何太后要诬陷母亲？她是母亲最好的姐妹，难道不是最应该帮助她吗？她既然有那样高超的医术，为什么不救治母亲？反而要让父亲因此丧命？这些念头在脑海里盘旋着，可是沈妙却找不到答案。
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赵栩见她沉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你不相信？”他道：“不相信也没有用，那是你娘，不会骗你的。”
沈妙没有说话，她的手握的越来越紧，仿佛这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她不愿意撒手。
赵栩看着她，眼底闪烁着幽暗莫测的光芒：“沈妙，你要报仇么？”
沈妙抬眼看着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不明白。”赵栩笑着道：“我也不需要你明白，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帮助你。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将我要你做的事情全都办成了，那么，我自然会放你走，永远消失在你面前，不会让任何人找到你。”
沈妙眯起眼睛，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场阴谋，也许赵栩只是在试探她的忠诚。她缓缓道：“四皇兄想让我做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赵栩笑了：“等事成了，自然就能揭晓谜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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