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子巡田
除了第一个条件让顾家爷孙有些滴血肉疼外，另外两个条件听上去并不难，只是二人对第三个条件有些疑惑。
“为何不直接购买？”顾长明问。
顾培风手指点了点桌面，越朝建立至今已有一百五十年，谈不上清明盛世，却也还算安稳，至少明面上来看是这样。
但根据他从书上和坊间得来的消息，和过去那些王朝一样，越朝的土地兼并也日愈严重，而但凡封建王朝，覆灭大多都和土地兼并离不开关系。
他是想安稳度日，不是想要加剧王朝覆灭，否则若按照他的蓝图去购买土地，恐怕要不了多久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就要不满了。
况且顾培风毕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长大的，他既然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去实现自己要做的事，又为何非得走这一条极端的路呢？
“我要的是优质商品，不是成片的土地。”顾培风说。
这时候又没有房地产开发，他握那么多土地在手里也只能种植，他要的是种植出来的东西，至于这种植的土地是他的还是农民自己的，对他来说并无区别。
但顾长明和顾三爷显然是不懂的，他们二人原本还觉得顾培风心机深沉善于谋算，可眼下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二人不免有些失语。
思想不同，顾培风也懒得解释，只说：“如何，我就这三个条件，二位想清楚了吗？”
顾三爷眼神闪了闪，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甘心，“那铁矿你打算如何处理？”
顾培风看了眼他，淡淡道：“此事我劝三爷莫要再管，要么与我继续之前的合作，我可以保你们富贵荣华，要么自行离去，可后果然如何，我并不能担保，毕竟二位知道那么多事情对吧？”
“你威胁我？”顾三爷冲上前来，似是想要打顾培风，但对上顾培风深如古井一般的眼神，拳头握紧又松开，气得呼吸不畅了也到底没真敢动手。
顾培风直面顾三爷的怒火，“是，又如何？”
如今他为刀俎，顾家爷孙为鱼肉，要么死，要么活，就这两条路可选。
就算顾培风放他们一马，寿王肯放么？
顾长明闭了闭眼，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们只有一个选择。
将顾三爷拉住，顾长明问：“仅仅只是种田，你就能保我们荣华富贵？”
他本来是想嗤之以鼻的，可蓦地想起那横空出世的水泥和堪称神来一笔的曲辕犁，心里不免有些犹疑，或者说期望。
顾培风勾了勾唇，他好歹也是农科院最年轻的研究员，要不是年纪实在太轻，说不定已经评了院士，他有着那么多的农业知识，要是连个田都种不好，不如回家洗洗睡。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正顾长明要是不相信的话，就算他指天发誓也还是会怀疑，而打破怀疑最好的方式就是看到结果。
农业是需要时间的，就算顾培风有着再多的知识也一样，他总不可能今日把水稻种下去，明日便弄个杂交水稻，后日就见到产量。
一切都要交给时间来证明。
顾长明只看顾培风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是不屑回答这个问题，虽然心里还是没底，可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顾长明说。
“长明！”顾三爷瞪大眼睛看向孙子，心里还是觉得肉疼，十四万啊十四万，还不包括他们也得拿出钱来，谁知道能不能回本啊，真是想想就心疼。
顾长明朝顾三爷摇摇头，看似是给他们选择，实际上根本没有选择。
顾三爷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只能骂骂咧咧，气冲冲地就离开了顾宅。
顾长明看了眼顾培风，眼神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跟着顾三爷追了出去。
顾培风慢慢地喝着茶，待后院重新安静下来，他踱步到顾长明那一方棋局，将一颗白子落到某处顾长明从未注意到的地方，原本已经濒临死局的白棋顿时有了生机。
摇摇头，顾培风道：“注定要输的人，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租田的事顾培风直接交给了顾三爷和顾长明去办，他只列举了地理条件，其余的并未多管。
那十四万银子到了他的手上不足一刻又花了出去，顾三爷则自己投了五万两，顾培风没说什么，反正投多少赚多少，后悔可不干他的事。
除了寻找农田外，顾培风又让忠叔找人前往各地搜寻各类种子，蔬菜水果不限，另外他还发现了越朝竟然有了西瓜，不过这时候西瓜不叫西瓜，而叫东陵瓜，且果实和现代的西瓜也不大一样，味道一般，不够多汁也不够鲜甜。
但顾培风就是做这事儿的，这可难不倒他，他只是需要些时间来培育改良，因而让忠叔大力寻了许多东陵瓜的种子和瓜苗。
忠叔不解为何自家少爷如此钟爱东陵瓜，以前少爷还嫌弃不好吃呢，但他向来是不多嘴的，只得了命令就去做。
一切事宜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时间也来到了四月廿二，天子巡田开始了。
皇帝毕竟身份不一般，不可能真跑到全国各地视察农耕情况，因而只选了京郊一处巡田。
廿二辰时，鸾驾从乾天宫出发，出了东城门，来到预先安排好的祭台。
司天监的人已经等候多时，祭台周围，最靠近祭台的是执金吾，其次是京城禁军，最后才是城外驻扎的军队，光保护皇帝的就有二百来人，然后才是入选陪同皇帝一起巡田的朝臣，又一层军队过后，才是老百姓，但也只能挤在远处看一看。
皇帝从鸾驾上下来，走上祭台，从监正手里接过五色土撒到中间祭坛，又朝农神敬香，最后念了一段诰文后，仪式便算是结束了。
天子巡田并非随机抽查，那些需要被天子看到的耕田都是事先就选好的，甚至还预演过两次，毕竟不能在天子面前出丑不是。
因而这一路上气氛都还挺融洽，皇帝对看到的景象满意，随行的官员满意，‘表演’耕田的农民也很满意。
直到皇帝来到农田里，看到了一架和他记忆中并不相同的农具，融洽的气氛骤然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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