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究竟为谁好
进了正堂，顾明德已经高坐上位，神色严肃，一张脸拉得老长。
“儿子见过父亲。”顾培风弯下腰，恭敬地给顾明德行了一礼。
六福和忠叔也跟着行礼问好，顾明德目光扫过他们，暗了几分。
他注意到顾培风姿势有些别扭，脸色也不大好看，皱眉问：“你怎么回事？站没站相，去乡下一段日子，还真把自己当农夫了不成？”
忠叔赶紧解释，“老爷，此事都怪严力那老匹夫，他先是将老奴和六福给控制住，然后又打伤少爷，少爷这条胳膊都是被他给弄折的，老爷您可一定要给少爷做主啊！”
他声泪俱下地哭诉着严力这恶仆的行径，字里行间全是严力自作主张瞧不起顾培风，丝毫没有提及顾明德。
顾明德眼神闪了闪，眉头皱得越发深。
他是叫严力去处理六福和忠叔没错，但他可没让严力打自己的儿子。
顾培风再怎么错，也轮不到一个下人来教训。
他脸沉了沉，“严力如今何在？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忠叔抹了抹眼睛，“护送我们回京的那位义士看不惯严力以仆欺主的行为，就报官把他们给抓了起来，如今还在陵县衙门里关着。”
“什么？”顾明德眼睛一瞪，蹭地一下站起来，怒道：“此为家事，何须动用官府？”
“当时情况紧急，那严力实在是嚣张得很，要是官府的人不把他们给抓起来，少爷都未必还能见到您啊老爷。”忠叔苦口婆心。
顾明德仍是愤怒，还要再说什么，顾培风却开口。
“父亲，儿子这一路为了能尽快见到您，一直忍着手臂的伤，如今既已到家，父亲能否先为儿子寻个大夫来？”顾培风虚弱地说。
顾明德这才想起顾培风受伤一事，脸色抽搐了下，朝外喊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门外的下人应声而去，顾明德冷冷盯了顾培风一会儿，重重一甩袖又重新坐了回去。
等待大夫期间，得到消息的顾家人也都纷纷赶过来，瞧一瞧这位前些日子才办过葬礼的大少爷。
顾青韵看到顾培风便粲然一笑，上前乖巧地叫了声哥哥。
顾培风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顾青韵一愣，有些伤心地说：“大哥，我是青韵啊，是你的亲妹妹。”
顾图南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圈，也走过招呼顾培风。
“大哥，我是图南，你还记得我吗？”顾图南问，眼睛盯着顾培风。
顾培风看了他两眼，摇摇头，“我都不记得了。”
顾图南眼神微闪，又盯着顾培风看了会儿，见他面对众人都是一副茫然之色，心里暗暗放松了几分。
顾明德看向忠叔，“他这失忆之症大夫怎么说的？”
忠叔脸色愁闷，叹气道：“大夫说大少爷这是撞到了脑子，能不能恢复全看运气。”
顾明德没说话，和顾图南对视了一眼。
顾夫人差不多是和请来的大夫一起进的门，她今日原本在外面巡视商铺，接到消息后就立即赶了回来。
“风儿！”顾夫人神色激动，三两步走到顾培风面前，“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夫人眼睛通红，看着儿子又哭又笑，注意到顾培风一直垂直的手，又慌张询问：“你这手是怎么了？”
忠叔简单将严力打伤顾培风的事说了下，顾夫人立即看向顾明德。
顾明德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里，对上顾夫人愤怒的目光眼皮都没动一下。
那日下人离开府里顾夫人就觉得奇怪，但当时也没多想，却没想到他们是要去伤害自己的儿子。
她盯着顾明德看了阵，心里隐约猜到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掐了掐手心，什么都没说。
“先给少爷把手臂治好。”顾夫人转过头，对那大夫说。
屋里气氛有些安静，除了顾培风装出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其他人都不免看了顾夫人两眼。
按照顾夫人以往的脾气，她早就该发飙要顾明德给个说法了，今日却如此沉得住气，实在不太像她的作风。
大夫给顾培风看完手臂后，顾夫人又亲自安排下人准备了几桌家宴，往日里只能在自己小院吃饭的几个妾室都带着孩子上了桌。
顾明德膝下共有二子三女，嫡长子顾培风，庶次子顾图南，女孩儿除顾青韵是嫡出，另外两个都是庶出，年纪也还小，跟在她们各自的姨娘身边很是安静。
家宴主桌自然是嫡系才能坐，本来罗嫣然是没位置的，奈何她有个争气的儿子，愣是和顾夫人一左一右坐到了顾明德身边。
与之相对的是顾青韵的位置，也恰好将顾培风和顾图南分隔左右手。
顾培风如今是‘失忆’的状态，虽然不记得家里人让他们颇为伤心，但和他之前的混不吝比起来要恭谨了许多，顾明德心里还是有几分满意的。
其实要是顾培风一直保持这样的性格，他倒也挺乐意顾培风留下，可偏偏......
他看了眼顾图南，尽管父子二人在顾培风回来后还没有交流过，但有些事情他们知道只有那一条路可走。
“培风啊，你这次回来爹自然是高兴的，你现在忘了你之前是因为什么被送去乡下，但爹必须要告诉你，你当初惹的麻烦并没有解决，所以明日一早我会安排人重新把你送回去，你对此可有什么意见？”顾明德问。
看似在问意见，实际上谁都听得出顾明德已经做好了决定，别说顾培风现在已经失忆了，就算还没有失忆，也反驳不了。
顾培风动了动筷子，顾明德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不过他事情还没办完可不会就这么离开了。
正要开口把安王这面大旗拉出来，却有人比他先一步发作。
‘啪！’
顾夫人重重将筷子扣在碗上，本来因为儿子回来喜悦了一天的脸也骤然冷下来。
“回去？回哪儿去？这里就是我儿子的家！”顾夫人强硬地说。
顾明德不悦地看向她，“你懂什么？如今他不过是枚棋子，我让他回去是为他好！”
顾夫人冷冷一笑，讥讽地问“是为他好还是为那庶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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