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节哀
虽然谁都清楚顾培风可能已经被烧死了，但火还是要扑灭的。
后面赶来的武候铺连同巡逻的禁军和顾府下人一番努力之下，总算是勉强把大火给平息了，但还有浓烟和余火，仍然是没有人敢靠近。
顾明德正在午睡，衣裳都没有穿好就过来了，他惊愕地站在顾培风的院子前，呆滞了一阵后随手抓了个下人，怒吼道：“为什么会起火？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为什么起火了没有扑灭？”
被抓到的下人欲哭无泪，“老爷，小人也不知道这火是什么起来的，等下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
顾明德气得脸上的肉都在发抖，猛地，他想起什么，脸色大变，一边在院子里到处查看，“培风呢？大少爷呢？”
下人们神色戚戚，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最后还是一个禁军上前给了回答。
“顾大人，节哀。”那禁军说。
顾明德眼睛一瞪，“我儿子不可能有事！他一定已经离开了，找！去给我找！”
顾府这么大的动静，顾青韵就算身体再不舒服也被惊醒了，她在玲儿的搀扶下赶过来，看到的便是一地断壁残垣，登时双腿发软，就要朝地上倒去。
玲儿连忙扶住顾青韵，明明她自己也被吓哭了，却还要强忍着情绪安抚。
“小姐放心，少爷吉人天相，又那么聪明，他一定会没事的！说不定、说不定少爷去了别的地方，根本没在院子里。”
顾青韵没说话，她要借着玲儿的力气才能勉强站稳。
“爹......”顾青韵看向顾明德，脸色说不出的复杂。
顾明德背对着顾青韵，并没有回头去看女儿，他只是盯着那被火烧得漆黑的院子，神色看起来很哀伤。
顾府的位置并不偏僻，大火一燃起来浓烟滚滚，附近不少人都看到了，顾夫人刚解决完铺子里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润润嗓子便听到了这消息。
她心脏快速跳了两下，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二话不说就让车夫立即送自己回府。
顾夫人回来的时候，顾青韵也刚到没多久，她几乎是一路狂奔过来的，完全忘记了自己平日的礼仪。
“风儿？风儿！？”顾夫人双目赤红地看着顾培风的院子，立即就要往里面冲，幸亏禁军眼疾手快，赶紧把顾夫人给拦下了。
“夫人冷静，这里面现在还不能进去。”禁军说。
“我儿子还在里面，我要去找我儿子！”顾夫人挣扎着要往院子里冲，顾明德走过来将她拉住。
顾夫人身体一顿，忽然转过头，一巴掌甩到顾明德脸上。
“是你，是你杀了风儿！”顾夫人双眼仇恨地看着顾明德。
顾明德嘴角抽搐了下，余光扫了眼院子里聚集的人，有府里的下人，有巡街的禁军，还有接到消息赶来灭火的武候铺。
这么多人，足够把消息传到太子耳朵里去了。
他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强硬地将顾夫人拉住，不许她往院子里冲。
“看来孤来得不是很巧。”
气氛正紧绷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
院子里的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太子到了。
众人顾不得多想，立即跪下来给太子行礼，顾夫人身体僵硬，有些不想跪，被顾明德强行拉着跪下。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太子扫了眼那烧得黑漆漆的院子，唇角勾了勾，“起来吧，孤只是恰好走到此处，不必多礼。”
众人应声而起，顾明德知道顾夫人的性子，怕她说出什么话招来不必要的祸端，便向顾青韵使了个眼色，要她过来陪在顾夫人身边。
顾青韵接了顾明德的暗示走到顾夫人旁边，脸色却比往日冷漠。
顾夫人心里因顾培风大恸，但到底还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哪怕是因为女儿，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先忍耐着。
“父亲，这是怎么了？”顾图南像是才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事，脸色大变，着急地看向顾明德。
顾明德瞄了太子一眼，神色哀伤地说：“今日不知怎地你大哥的院子里起了火，我正在午睡，等接到消息赶过来时，大火已经吞噬了院子。”
顾图南震惊，“我离开时大哥喝醉了被扶回去休息，难道......”
他话没说完，但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一时间院子里都被悲伤的气氛笼罩。
“我的风儿不可能出事！”顾夫人终究还是没忍住，愤愤说了一句。
“顾夫人，孤知道你骤然面对这个打击，难免不愿接受，不过事实如此，顾夫人还是要尽早节哀，面对真相才是。”
太子看似宽抚顾夫人，但顾家人心里都知道，在场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
顾青韵接收到顾明德递过来的眼神，还是暗中捏了捏顾夫人的手心，暗示顾夫人不要在这个时候触怒了太子。
顾夫人心里有怒火和悲伤，却都因为身份不敢发泄，她沉默着没再说话，木然地流着眼泪。
太子暗里嗤笑一声，扫了眼那烧得破败不堪的院子，给了顾图南一个赞赏的眼神。
顾图南心中欣喜，面上却还要努力做出悲伤的样子。
“看来今日顾大人家里有许多事情要忙，孤就不多停留了。”太子朝顾明德微微颔首，“顾大人节哀。”
顾明德拱起手，正要行礼送别太子，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太子殿下怎么刚来就要走，不如多坐下来歇一会儿，草民也好为之前的事同太子殿下道歉。”
静，如长夜一样的寂静。
院子里的人皆嘴巴微张，惊愕地看着那从长廊下徐徐走来的人。
最激动的莫过于顾夫人和顾青韵了，她们甚至顾不得太子还站在这儿，急急忙忙地朝着顾培风跑了过去，似乎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对方就要消失似的。
“你这孩子，你上哪儿去了？担心死娘了知不知道？娘差点以为......”顾夫人气得拍了顾培风胳膊两下，又不舍的放轻了力道，真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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