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失败
顾青韵先前看到院子毁了没哭，听到下人说顾培风被烧死了也没哭，此刻见到顾培风了，却是落下泪来。
她胡乱擦了擦眼睛，难得有些气恼地瞪了眼顾培风，压低声音说：“大哥，你这次太过分了，你当真把我和母亲给吓着了。”
顾培风摸了摸鼻子，不大好意思。
事出突然，他也没来得及先跟母亲和妹妹通气，害她们惊吓了一阵。
“此事我之后与你们说。”顾培风低声说了句，又笑吟吟地走到太子面前，“殿下，来都来了，坐坐再走呗？”
太子紧绷着腮，目光直直地看着顾培风，连对方没有跪下行礼这种事都给忘了。
他满心惊愕，一是顾培风怎么没死？二是顾培风提到得罪他的事，他不是失忆了？怎么会记得此事？
同样不敢置信的还有顾明德和顾图南，父子二人瞪大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大哥，你......没死？”顾图南吞了口唾沫，忍不住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顾培风。
顾培风微笑，看着顾图南，“二弟，怎么我感觉你好像很失望啊？”
顾图南脸皮一抽，干笑道：“大哥哪里的话，看到你无事，弟弟自是高兴还来不及。”
“如此自然最好。”顾培风点点头，“有赖这场大火，我逃跑的时候撞到了脑袋，倒是让我想起了从前的事，果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顾图南快要笑不出来了，人没死就算了，竟然还恢复了记忆？
顾明德听到这话却是露出错愕之色，他明明......
“呵。”太子怒极反笑，他阴沉沉地盯了眼顾图南，又森然地看着顾培风，皮笑肉不笑地说：“过去的事孤早已经忘了，如今顾大郎没事，孤也就放心了。”
他借口有事，连告别都没有，直接转身离开了顾府。
顾图南看了看太子离开的背影，又看看微笑看着自己的顾培风，一咬牙追了上去。
等到他二人离开，顾明德大步走到顾培风面前，隐忍着怒意，低吼道：“你根本就没有失忆！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们！”
虎毒尚不食子，顾明德还是没有真到亲手杀儿子的地步，在放火烧院子之前，他就已经暗中先派人把顾培风给转移走了，那里面的尸体是他命人从义庄找来的。
顾培风既然不存在从火里逃生，自然也就不会有撞到脑袋恢复记忆之说，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顾培风没有失忆。
将前后发生的事情串联一遍，顾明德很快弄清楚了关键。
他又惊又怒地看着顾培风，嘴皮子抖了抖，“你、你竟连我也算计其中。”
“父亲这可就冤枉我了。”顾培风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拿着刀架您脖子上逼迫，一切的选择不都是父亲自己的意思么？”
他语气听起来轻快，脸上还带着点笑意，但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笑根本不达眼底。
顾明德应当庆幸的是他最后还是悄悄救了顾培风，否则今日这局面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收场的。
“你！”顾明德盯了顾培风半天，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不中用的儿子变得陌生了，竟连他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这院子里的事就麻烦父亲处理了，儿子告退。”顾培风说罢，带着顾夫人和顾青韵离开了。
顾明德盯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脚下踉跄一步，被管家及时扶住。
“老爷？”管家忧心地问询。
顾明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算他最后没有真的杀掉顾培风，但此举已然伤了父子二人的感情，偏偏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大哥，今日的事......都在你预料中么？”把顾夫人安顿好后，离开院子的路上，顾青韵问顾培风。
她心情复杂，虽然见惯了顾明德偏心顾图南，但也万万没想到为了维护顾图南，顾明德竟要对顾培风下手。
顾培风摇摇头，在大火烧起来之前，他自己也并不确定顾明德会怎么选。
如今这个结果谈不上好或者糟糕，顾培风没办法做到像原主那样继续孺慕顾明德，不过倒也不至于翻脸。
“青韵，此事是我和顾图南之间的博弈，也是父亲与太子的博弈，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希望牵扯到你，你只要知道，无论是父亲还是我，都并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顾青韵嘴唇动了动，很想说站在她的角度，她更希望顾培风父子二人能恢复关系，但这话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天真，一定要说的话，那无异于是在绑架顾培风。
笑了笑，顾青韵故作一脸轻松地点点头，“知道了大哥，你就别担心我了，明日便到了当堂对峙的时候，你准备好怎么做了么？”
顾培风双手覆在身后，姿态悠闲地走在长廊下，闻言笑笑：“自然该是如何便是如何。”
却说顾图南这边，他一路追随太子到了东宫，刚进殿门，迎头就有东西砸过来，在他脸上划了一道。
等那东西落了地，顾图南才看清是一个玉印章。
他第一时间将那玉印章捡起来，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交给太子，“殿下息怒，您莫要因为那等小人气伤自己。”
“你好意思说？”太子一把揪住顾图南的衣领，几乎咬牙说：“孤一而再再而三给你机会，你自己看看你对孤都做了些什么？这就是你给孤的回报吗？”
顾图南心中也暗恨不已，本来这次他以为已经十拿九稳的事情，谁能料到这都能让顾培风死里逃生？还叫他给恢复记忆了，最气的莫过于顾图南。
追着太子回来的路上，顾图南也想明白了些，一是顾培风极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失忆，从头到尾都是顾培风的一场算计，二是即便顾培风真失忆了，顾明德也根本没有想过真要顾培风的命，定然留了后手。
站在现在的立场回头去看，这件事恐怕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失败，因为他把事情交给了别人去做，从头到尾没有握在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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