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刘致和死
顾长明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来了不少人，脸上都带着哀伤，要么沉默，要么低低地说话，生怕惊扰了谁似的。
“长明，你这一天都没吃啥东西，喝点糊糊垫垫胃。”婶子给顾长明端来一碗豆羹，又沉默地退去。
顾长明坐在椅子上，呆呆愣愣地，直到顾培风走进来，他终于有了反应。
想起衙门里发生的事情，顾长明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
“我把刘致和杀了？”顾长明问。
顾培风在他对面坐下，闻言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向左侧上位，以往顾三爷总是坐在那儿，即便后来顾培风在这场博弈里占了上风，他也还是习惯和顾长明坐在下首，让顾三爷坐在高位。
如今那里已经没人坐了，顾长明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顾长明吞了口唾沫，“他......毕竟是一个县令，我杀了他，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
他那时在衙门里只剩下愤怒和悲伤，一心想要为顾三爷报仇，才会那么利落地将刘致和给杀掉。
如果当时他冷静下来了，恐怕还真没这么快给顾三爷报仇。
顾长明是有些担忧，但并不后悔。
顾培风想起自己离开时候做的最后一件事，淡声道：“不必担心，顾图南不是还活着么。”
顾长明眼里露出疑惑，正因为顾图南还活着，他们不是更改担心顾图南找人来抓他们吗？
“这世道就是弱肉强食，如今我们是刀俎，顾图南不敢对我们下手的。”
何况他还给顾图南留了点麻烦。
县衙里的衙役原本得了命令不许靠近停尸房，但外头来了报案的人，需要刘致和亲自处理，传话的衙役等了许久，见里面的人始终没有出来的打算，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啊！杀人了！”
尖利的叫声在府衙里传开，听到声音的衙役纷纷赶过来。
顾图南被吵醒了，他手指动了动，感觉手里一片黏腻。
耳边传来说话声，顾图南慢慢睁开眼睛，肚子上那一脚还在隐隐作痛，以至于他眉头始终皱着，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衙役们的异样。
“把这杀人凶手拿下！”
捕头开了口，其他衙役蜂拥而上，将顾图南包围住。
顾图南一惊，反应过来后瞬间拉下脸，“放肆！你们在做什么？”
捕头愤怒地瞪着他，“人证物证俱在，你这杀人凶手还想要狡辩吗？”
杀人凶手？顾图南愣了下，反应过来什么，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他手里握着一把刀，刀口正插在刘致和的胸口，刘致和睁着眼睛，似乎很是死不瞑目。
眼皮一跳，顾图南立即将刀给扔了，又是恼怒又是后怕。
“顾培风！”他咬牙道。
被他念叨的人此刻正在顾家参加顾三爷的葬礼，顾家的族老都来了，先是安抚了顾家人，又同顾培风说了话。
衙门的事情顾长明没有细说，但人是死在衙门里的，又是顾培风和顾长明带回来，族里的人对他们都高看一眼。
“老三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培风，你可否为你父亲去信一封，将此事告知于他？”族长问顾培风。
顾培风说：“刘致和已经死了。”
族长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顾培风的意思，脸色变了变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后，族长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他拍拍顾培风的肩膀，“不怕，你们和老三都是顾家人，如果有什么事，村里的人都会给你们撑腰。”
顾培风点点头，并没有细说不必担心后果，反正过两天不见官府来人，族里的人自然就知道没事了。
顾培风如此笃定官府不会来抓他们，自然是因为还有顾图南。
倒不是他栽赃顾图南杀刘致和这件事，事实上刘致和的性命，在这场博弈里说句微不足道也不为过。
这不止是顾长明和刘致和的仇，也不止是他和顾图南的怨，这是寿王和太子的棋盘，他们都只是棋子而已。
如顾培风所料，头两天知道内情的都还有些紧张，时不时就会看向村口，害怕那里突然出现官府的官兵。
但直到顾三爷出殡下葬那日，都没有见到任何官府的人，反倒是之前因为私开赌坊被抓进去的人都给放了出来。
顾三爷下葬后，村里有人专门去了县城一趟，得到了刘致和已死的消息，但对外的消息是说刘致和倒霉，碰上悍匪不幸被杀，丝毫没有传出顾三爷的事儿。
顾培风对此并不意外，顾三爷的丧事一过，他就和顾长明一起去了刘致和之前说的藏钱的地方，将刘致和这些年搜刮的金银宝贝全给取走了。
将那些一箱箱的珠宝卖到当铺，得了一笔不小的银子，顾培风和顾长明都没有兴趣私占这笔钱，将这些钱分给了在水泥工坊做工的百姓。
自从刘致和一死，他那水泥工坊也停下了，同行来的官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都有些惶惶。
尽管对外的说辞是刘致和遇到悍匪，可那些官员都从里面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们想要离开陵县，但水泥的事情因着刘致和的死一下停住了，他们也只好跟着停下来，焦急地等待朝廷那边的命令。
顾图南原本是要被抓进去的，作为杀害刘致和的凶手，但没等那些衙役动手呢，他从太子那儿借来的人终于派上了用场，好说歹说没把他抓紧牢房里，却也用另一种方式将他禁锢起来，短期不得离开陵县。
太子收到消息的时候险些没给气晕过去，桌上新换没多久的花瓶又被砸到了地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太子气得脸红，“好端端的做什么要去招惹那顾培风，若是不招惹他，如今人都已经回来了。”
太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可顾图南毕竟是他船上的人，他也不能现在就把他杀了，只好捏着鼻子让下边的人去安排。
东宫的人从京城出发的时候，皇帝新派来的县令也开始往陵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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