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召回顾图南
京兆府，地牢。
顾培风被衙役一把推进去，脚步还没站稳，身后的牢门就‘哐当’两声被锁住了。
两个衙役收好钥匙，大摇大摆地离开，半句话也没有同顾培风讲。
顾培风打量了下自己所在的牢房，除了墙壁顶上一条缝隙透光外，其他地方密密麻麻全是砖头，牢房里漆黑阴森，地上的稻草发出一种腐朽霉烂的味道。
既来之，则安之。
顾培风扯了把相对干净的稻草垫在地上坐下，然后闭目养神。
当他不发出声音后，整个牢房好像都没声音了。
两个押送顾培风的衙役在走廊上站了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悄悄探出头往顾培风的牢房看了眼。
“这么沉得住气，要不要给他来点厉害的？”一名衙役问。
另一名衙役摇摇头，“等上头通知，咱们别擅自行动。”
二人对视一眼，从牢房离开了。
牢里寂静如夜，牢房外面却并不太平。
先是顾培风被直接抓走，紧接着陈丙和另外几个经常给顾培风办事的小吏也都被抓了起来。
他们运气好些，没有被直接抓入牢房，而是带回了工部，工部侍郎杨俭要亲自审问他们。
陈丙被推入一间房里，又被人强行按着肩膀坐下。
蒙在他头上的麻袋揭开，他眯了眯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线，就听到杨俭问话。
“听闻顾培风在负责京畿道水泥路修建的时候，曾向工人们许诺，越早完成工程，每人都能得到一口铁锅的奖励。”
杨俭坐在桌案后，眼神锐利地看着陈丙。
陈丙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是，还是不是？”杨俭敲了敲桌子。
陈丙犹豫了下，回答：“是有此事。”
“厨子也是他亲自找来的？”
陈丙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问话几乎都是杨俭复述一遍，陈丙点头确认。
陈丙发现杨俭所列举的事情的确都是顾培风亲口说过或做过的，几乎没有一件凭空捏造出来的事。
他越听心中越是糊涂，不明白杨俭问他这样一番话是为了什么。
等问完了话，杨俭又让陈丙在写好的供词上面画押，随后就让陈丙离开了。
陈丙心里记挂着顾培风，临走前问道：“大人，那顾大人什么时候能出来？”
杨俭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着陈丙。
陈丙讪笑了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快步离开了房间。
由于水泥路出现了裂缝，被工部验为不合格，作为主要监官的顾培风被抓了起来，陈丙这些他手底下的人也有嫌疑，因而暂时只能留在家中，不能出城。
陈丙从工部出来，发现不到半天的时间，水泥路裂纹的事居然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过路的百姓都在谈论这件事。
“我早说了不靠谱，什么水泥土泥，投机取巧的东西罢了，居然还想修路？可笑。”
“我听说啊，那个顾培风以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他弟弟好歹有些学问，他却是只会斗鸡走鹰，这种人能做出什么来？”
“我看那曲辕犁说不定也是别人做的，他怎么可能会嘛。”
话题是由水泥路展开的，但说着说着最后都变成了讨伐顾培风这个人。
陈丙虽然才做了两年官，却也不傻，立即明白了水泥路只是引线，杀手真正要针对的人是顾培风。
他后知后觉怪不得顾培风立即就被抓到了牢里去，只是他不过一个七品小吏，又没有认识的权贵，更无法直达圣听，只能干着急。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加上有人故意推波助澜，到傍晚的时候，就连一些官员都开始质疑起水泥来了。
有条件的都纷纷出了城前去观看那条不合格的道路，杨俭亲自领了几个大臣前去查看，众人看完后无一不是眉头紧锁。
“胡闹！这简直是给我们朝廷丢脸，传出去不是让别国笑话吗？”
礼部尚书率先发怒，看起来比平时接待外国使团被刁难还要生气。
“此事确为不妥，只是除了京畿道之外，其他各方道路都纷纷展开了行动，此时要叫停，恐怕损失也不小啊。”工部尚书皱着眉很是忧愁。
户部尚书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李大人，那顾培风可是你们工部的人，你身为工部尚书，难道就从未监管过此人么？”
李岙皱着两条黑眉毛，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看上去很是凄苦，“王大人，您这是说得哪里话，他可是陛下派来的，在工部行事特权特办，我哪儿管得了啊。”
王廉撇撇嘴，哼了声，“幸亏早在当初募捐时本官就看出他不是个什么靠谱的人，连正儿八经的科举都没有通过，靠着巧技获宠封官，早晚得栽到阴沟里。”
吏部尚书洪朗瞥了眼王廉，“所以王大人是有什么说法？”
王廉得意地道：“所以他让本官负责修建水泥路时，本官表面配合，实际上压根没有动工，因而这损失自然也不会有。”
洪朗笑笑，没说什么，有些想要拍马屁的便在此时恭维：“幸而王大人早有警惕，否则更添损失啊。”
王廉轻飘飘地接受了一阵众人的吹捧，又说起正事：“所以各位明日要一起向陛下禀告这件事吗？”
除了没来的兵部和刑部的人外，其他四部连同其他机构的大臣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沉默一阵后，有人开了口：“那就依王大人所言，明日上朝时如实禀告陛下便是。”
王廉笑了笑，眼中得意毫不掩饰。
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居然也敢跟他们这些老油条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众人商议好明日上朝事宜后，各自分散回城。
洪朗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东宫见太子。
“回殿下，大家已经商议好，明日统一弹劾顾培风。”洪朗恭敬地在太子面前跪下。
太子拨了拨手上的玉扳指，不屑一笑。
“孤当初不想暴露过多势力，才处处在他顾培风身上碰壁，他倒以为孤当真是一只纸老虎了。”
洪朗低着头没有说话，太子畅快了一阵后，说：“让顾图南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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