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何以报德
渭南鸿门县内。
县中划分出的疫情隔离区中，此时正民情汹涌。
“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皇帝不仁，以黎民为鱼肉，大夫不仁，以病魔为走狗！”
头发花白的老人，此时正愤声疾呼。
他站在高高的戏楼上，嗓音沧桑又极富感染力。
目光怜悯的望着下方的民众，他的脸上满是悲悯。
“我等绝不能做刍狗，成鱼肉，为走狗！”
下方的回应山呼海啸般响起。
“秦老，咱们该怎么办？”
有人愤声怒问。
秦业兴仰头望着灰扑扑的天空，他的眼里泛出泪花。
“乡亲们，家人们，不为鱼肉者皇帝刀斧加身，不甘病痛者，钱粮去尽，我等都已经被人认为是随意屠宰的羔羊，还能有什么办法，还能有什么手段！”
泪珠滚滚，秦业兴老泪纵横。
“破世间黑暗，唯有一法，只是一旦踏出你我将再无回头之日，还望诸位想清。”
“有什么好想的，世间污浊，我只想打造净土。”
头上点了六个香疤的小和尚走出来，手里一根棍子格外令人瞩目。
“切，这污浊的世间，总得有人甘愿粉骨碎身来换取片刻清净。”
上前两步，脸上绘满了疤痕的男子满脸不屑，他毫不犹豫撕开了上半身的绸缎，露出了大半的疤痕。
“秦老，您说吧，咱们都听您的。”
下方的民众开始群情激愤。
民心可用，计谋方成。
秦业兴仰天长啸。
“我等若想治疗身上的病痛，就必须得抢了那大夫们居住的大院，把那等能够治疗瘟疫的药物据为己有，如此一来也算让自己拥有了底气，到时候就算是朝廷想要对我等身患疾病的倒霉蛋动手，我等也能够远遁山林之中平安喜乐的过下去。”
秦业兴的话让在场众人都齐刷刷亮了眼睛，若是真能如此！
众人的喘xi都变得炙热起来。
“走！”
秦业兴低吼一声，大手一挥。
月光之下，那张苍老的脸是如此的威严。
下方众人整齐划一的转身离开，目标直指秦业兴所说的长安大夫居住地。
月光仿佛给院子里的景色都铺上了一层朦胧面纱。
如此美景却没人愿意多看，白天的治疗已经让这些大夫们精疲力尽。
此时，众人都只想尽早投入沉睡中养精蓄锐，方便他们应对第二天的治疗。
病患太多了。
凌羽品了一口茶水，朝着身畔的两人扫了眼，他忍不住幽幽叹息。
纵然是在杏林之中声望匪浅的红顺发和徐四季，此时也已经满脸颓势。
岁月不饶人！
幽幽一声叹息，凌羽拍拍桌面。
“两位先回房休息吧，明日还有要事处理。”
三人起身就要回归卧室，可就在此时，哐当一声脆响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大院的大门方向，此时竟然传来了撞击的声响。
“谁？”
凌羽提高了声音顺势取出桌旁的木棍，眼神凌厉起来。
夜色深浓，没想到竟然有人想要来找诸位大夫的麻烦！
“开门！”
苍老的声音响起。
凌羽眉头上挑，眼神深邃起来，他朝着俩人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是飞快朝着卧室冲去。
“不开门你们都得死！”
癫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撞击声越发清晰起来。
凌羽站在大门前，平静的看着门板被撞击得砰砰作响。
“这里是治病救人的长安医馆，诸位若是想打劫，找错地方了吧！”
“不，我们找的就是你们，听说你们手里有能够彻底根治瘟疫的神药，我劝你们乖乖交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低沉的威胁声从门外响起，厚重的大门此时也已经被撞击得咔嚓作响。
凌羽却冷笑一声。
“根治瘟疫的神药，你听谁说的，这杀毒药顶多也就能够预防，唯一能治好瘟疫的还得是我等的医术。”
“你胡说八道 ！”
门外的人显然不信任凌羽，撞击声也越发沉重起来。
“凌大夫，您看咱们该怎么办？”
红顺发一下就紧张起来，眸子里满是慌乱。
长安这些年早已经磨平了他的锐气，如今见到如此事态，他没有立即跑路就已经算得上是对的起凌羽这群同行之人。
“言语劝之，再给其所求，你我只能先如此试试看，若是不成也只能借机拼杀一番离开此地。”
凌羽神色淡漠的提出方案，徐四季和红顺发点头称是。
等到所有大夫都已经出了房间，浑身披挂上了武器，凌羽才到了大门前。
厚重的木门已经被人撞出了个拳头大小的窟窿，接着窟窿正好可以看到门外众人的模样。
凌羽也不废话，外面黑压压的人头已经说明了对方来势汹汹。
“诸位，你们想要找我等的麻烦，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我等为了诸位费心劳力更是行走百里才从长安到这渭南，其中更是遭遇了山匪劫道等麻烦，诸位现如今却威逼我等，还以性命要挟，我等不甘。”
外面受到感染的百姓嚣张气焰顿时弱了三分。
凌羽也趁机开口。
“诸位有不少都是经受过我等治疗的病患吧，如今你们身体稍有痊愈就不加修养，还想要找我等的麻烦，恩将仇报还算人吗？”
人群中，又有不少人羞愧低头。
“休得胡言乱语，你们诸位前来替我们治病救人，无非是得了长安的许诺，能从中获利无数，到头来我们享受的一切日后长安肯定会盘剥回去，如此一来还不是我们渭南的老百姓出了大价钱？”
“咱们渭南如今瘟疫肆虐，撂荒无数，纵然是被你等救下也无异于是身陷炼狱之地而无法自拔，生不如死！”
秦业兴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癫狂。
“只要能够谋夺了诸位的杀毒药，虽然未必能够让我等彻底痊愈，却能够让我等家人安心，能让周遭百姓安心，也不用时刻担忧大军压境将我等渭南子民屠戮一空。”
“杀！”
秦业兴低吼一声，陡然间撞门声再度响起。
火把也不断丢在门前，一时间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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