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论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凌羽放下酒杯，他静静地看着周遭的大夫。
宫外的美味也吃过大半，可和眼前的美味比较起来，却还是差了一点。
珍馐放在眼前，凌羽却并没有多少食欲。
并非是他不喜欢，而是他想起了渭南那些被覃逸父子铲除的反叛者。
或许，若是有人能够出手一二就能够救下一条鲜活的人命。
可惜，他手中没有权利，不足以喝令覃逸父子。
他们是官，子民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用来谋取私利的本钱。
“是不合口味？”
李承乾吃得正酣畅，如此宴席，别看他是太子平日里却根本无福消受如此盛宴，皇宫之中虽然尊贵，可财政紧缩，即便身为太子银库也没有几个余钱。
凌羽摇摇头。
“太子殿下，若是遇到贼人冲击官府，敢问你如何处置。”
李承乾面色僵住，他明白，凌羽怕是遇到事了，不过他问的这种事倒是有人告诉他如何处置。
“你听过杂草论吗？”
李承乾没有正面作答，反而平静反问。
凌羽默然，杂草吗？
“子民不是如水么？”
李承乾咧嘴一笑，看向台上的李世民，他摇摇头。
“水，上善若水下自成溪，你也信这玩意？”
凌羽的嘴角狠狠一扯。
“凌大夫，你去渭南想必也看到了一些恐怖的场面，不过我告诉你这样的场面在我小时候就已经见过了，我还见过更加令人惊悚的场面，当年我父亲让我站在战场边上，硬生生让我看着战俘被小刀一点点剥去人皮，如此场面你怕是从未见。”
一大口肥肉塞进嘴巴里，李承乾的脸上理直气壮。
凌羽的心也凉了多半。
“你可知道我父皇为何会说子民如水么，一来是为了能够让魏徵满意，二来是能够让那些朝中的大臣满意，三是能够借助他们的嘴巴让全天下的子民满意，可你们都忘了水是什么玩意？”
“需要工具的时候能够化成冰，需要切割的时候能够化为水，需要浇灌的时候能够浸润土壤，需要清晰污垢的时候又能够成为hong流，若是财力匮乏了还能够用来养肥鱼，最后屠杀了肥鱼还能让水感激咱们。”
李承乾话音落地，凌羽的心头狠狠一颤。
是水，是任何形态，却唯独不是人。
这就是李承乾对于百姓的认识？
一顿饭下肚，凌羽却是饥肠辘辘，他没有胃口。
虽然他知道李承乾在外素有仁义之名，更是有人盼着他上位，期望能够迎来一位仁爱的君主。
可惜，此时的凌羽却已经知晓，李承乾若是成功上位，后果将会极为不堪。
想要改变如此现状，恐怕得让自己有更迭皇宫众人三观的权利。
可眼下，凌羽无奈的摇摇头，他可没有这个本钱。
凌羽还有了另外一个新发现，坐在高台上的男子，似乎有过一面之缘。
李世民摸着胡须，台下凌羽和李承乾的对话早早就有人送到他的跟前，这俩个小子的交谈让他的眉头稍稍皱起，却又飞快舒展。
李承乾受到的皇帝心术影响有点严重，尤其是子民如水这一段。
也不知道那些太子太师是怎么教授的，看来得找一段时间去好好敲打这些蠢蛋，别让他们带坏了太子才行。
凌羽这位帮助他解决了大麻烦的小大夫，他也另有他用。
例如。
让这位小大夫成为皇宫内的御医？
如此一来，袁天罡必定能够对自己收心吧！
“来人，给我写一封封凌大夫为太医院院士的诏书，一会就送到凌大夫府上去。”
见到众人都醉醺醺，李世民起身朝着后宫走去。
观音婢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醒酒汤等着他。
福平巷中。
里正正守在巷子口，静静等待着马车的归来。
他们福平巷今日因为凌大夫，可是出尽了大风头，没有一个人不羡慕他们福平巷的。
尤其是最近的几条街巷的乡民们都恨不得冲进来占据高地做生意。
要知道，福平巷因为凌家医馆的缘故，早早就已经成为了长安著名的街巷，里面的小吃摊都已经快要忙不过来了。
街头的卤煮店更是因为人liu的缘故，早早就已经成了日进斗金的宝贝地段。
现如今，有不少商家云集，恨不得用十万大钱换这个店。
不过街头的王大娘说什么都不愿意，还说她开店就是图一个心里舒坦，如今凌大夫回来了想吃卤煮只需要说一声，免费送上都甘愿。
这个老婆子的心思谁不动啊，还不是想要借助凌大夫来打响名气，长安城中的卤煮店多如牛毛，王大娘家的卤煮就连马吉都不吃，还想着碰瓷凌大夫。
里正静静思索着，就听到一阵马车的声音响起，他抬头一看。
“凌大夫！”
烛光下。
武盟盟撅着嘴望着对面。
魏雅儿此时温婉贤淑的模样让她心生妒忌，虽然都是公子的女人，可武盟盟更想要的是独占。
“盟盟，你坚持不住了就去睡，今天你已经忙了大半个钟头了，若是不去睡觉，等会凌郎回来了你可没有机会服侍。”
嘴角轻扬，魏雅儿想到那个男人就会露出笑容。
真是让人久违的见面。
“才不要，公子没有我肯定不会过的舒坦。”
就在俩人较劲之际，马车的声音停下。
凌羽缓缓推开医馆的大门，马吉在后面小心翼翼的侍奉。
见到凌羽进门，武盟盟飞快冲到他身边，弱小的身体硬生生扛住了压来的重量。
“凌大哥，你少喝点啊，怎么在皇宫内喝了这么多，要是圣前失德，恐怕会让皇上发怒，到时候你就算是后悔都来不及。”
凌羽没有吭声，他进门就坐在桌上开始昏昏欲睡。
“凌郎！”
肉嫩的手指戳在凌羽的脸蛋上，魏雅儿看着趴在桌上的男人，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许久之后，她看看四周空荡荡的大堂，脸蛋浮现出一片血红。
“你去了渭南之后就不回应我的信件，看我怎么惩罚你！”
凑上前去，随着一声轻响，魏雅儿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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