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皇家特商
曾松林苦涩一笑，道：“没错，在下出生商贾之家。”
“从小求学，就被各种嫌弃。说我周身铜臭之气，俗不可耐。”
“本以为先生与他人不同，看来是在下想多了。”
“打扰先生了，告辞。”
言罢，转身往楼梯处走去。
陈庸眯了眯眼睛，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轻笑。
“站住。”
曾松林脸色一喜，不过很快控制住，恢复到了备受打击的样子，转身说道：“先生有何指教。”
“你知道别人为何说你俗不可耐吗？”陈庸淡然说道：“想要求学，就别玩欲擒故纵这一套。”
曾松林神色骤变，声音都颤抖了：“先生何出此言？”
“你以为你的伎俩有多高超？”陈庸轻蔑的说道：“想要求学，就得心诚。而你却把商贾的那一套用在求学上，别人会待见你才怪。”
曾松林尴尬至极，没想到自己的小花招，这么快就被陈庸识破。
“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陈庸有些恼怒：“你已经犯下了第二宗罪！”
“别人戳穿，不思悔改，继续巧言令色，意图狡辩。”
“我就不应该叫住你。”
曾松林彻底慌了，跑到陈庸面前，急切的说道：“先生，我错了，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在下确实对先生用了点花招，但绝无戏耍先生之意。”
“只因这些年四处求学，受够了旁人的白眼，事出无奈才用这等卑劣手段。”
“还请先生看在我一心向学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
说完再度躬身一揖。
额头都快要贴到自己小腿了。
陈庸故意等了一会，见曾松林双股发颤后，才让他起身。
“略施惩戒，望你吸取教训。”陈庸道。
曾松林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先生教训的是。”
陈庸说道：“小刀，去找掌柜定个雅座，我换身衣服就来。”
陈小刀点了点头，“那小子，跟我来。”
曾松林跟着陈小刀而去。
陈庸转身回屋。
柳含烟也已经起床，伺候陈庸换衣服。
“相公，外面是谁啊？我听你的口吻，好像有些生气。”柳含烟将沾着青盐的柳枝递给陈庸，问道。
陈庸道：“一个耍心眼的年轻人。”
柳含烟道：“那相公为何不赶他走，反而将他留下呢。”
陈庸道：“因为他是商贾。”
“并且他能这么快打听到我的住所，说明家里还挺有实力。”
“心眼用在求学上，惹人厌烦，但用在做买卖上，却是很好的帮助。”
柳含烟道：“他家是做什么买卖的？”
陈庸吐掉漱口水，用毛巾擦了擦嘴，“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一会验证一下。”
柳含烟道：“什么猜测？”
陈庸眨了眨眼睛：“他姓曾。”
柳含烟琢磨一会，大惊：“莫不是……”
陈庸道：“只是猜测，毕竟大燕朝姓曾的人还是蛮多的。”
“我可能要跟那人多聊一会，你若觉得无趣，就上街逛逛，或者去找你二哥。庄大哥他们会护着你的。”
柳含烟摇头：“我就在屋里等你。”
陈庸道：“那我去了。”
陈庸来到预定好的雅座区，坐立不安的曾松林看到他，立马站起身来。
“坐吧。”陈庸道。
曾松林等到陈庸落座后，才小心翼翼的坐下去。
“曾公子，你家是做什么买卖的？”陈庸珉了口茶，问道。
曾松林道：“布匹……”
陈庸放下茶杯，捏了捏鼻子，道：“姓曾，又是做布匹生意，你这让我很难不联想啊。”
曾松林道：“先生想的没错，我家确实是给朝廷提供岁布。”
陈庸道：“那我就更奇怪了，你们可是皇家特供商，怎会被人瞧不起？”
曾松林苦涩一笑，道：“先生有所不知，给朝廷提供岁布，远没有看着那般风光。”
“其中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
陈庸的好奇心被完全勾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压低声音问道：“稍微透露一点嘛。”
曾松林瞪大眼睛，陈庸这幅模样，实在是有些颠覆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先生，你这是……”
陈庸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就是好奇，你若为难，不说也罢。”
曾松林沉吟片刻，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先生既然好奇，那在下就稍微说一点，满足一下先生的好奇心。”
陈庸调整了一下坐姿，左手微微上抬，意思就是你可以说了。
曾松林道：“我朝高祖之所以能在十年内平定南方诸国，有一个人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你说的是韩启韩宰相吧。”陈庸道。
曾松林点了点头：“韩启在封官拜相之前，是个商人。”
“靠着他提供的大量金钱，高祖才能将军队武装到牙齿。”
“立国之后，高祖论功行赏，韩启直接封相，并且高祖还允诺，韩家的爵位，世袭罔替，可以说韩启已经做到了人臣的极致。”
“然而看似受尽皇恩的韩启，实际上从未得到过高祖的信任。尤其是后来的储君之争，韩启站在了二皇子一侧，并且利用韩家的财富，不断的替二皇子拉拢朝中人脉。”
“高祖震怒，韩家一百四十口人一夜之间全部入狱，经过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联合审判后，韩家被问斩十五岁以上的男丁被尽数问斩，十五岁以下流放。女眷四十岁以下全部贬入教坊司，四十岁以上贬为庶民。”
“经过这件事儿后，高祖颁布了一道特殊皇令。”
“凡皇家商贾，均不得入仕。”
陈庸摸着下巴说道：“原来如此，可皇家也只是让你们不入仕，没有拦着你们做学问吧。”
曾松林苦笑：“对陛下来说，替皇家做买卖的人，不能太聪明。”
“懂得越多，做的越多。而做得越多，就越有可能做错。”
陈庸打了个响指，“明白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今天来，应该不是想跟我讨论学问吧。”
曾松林说道：“实话说，却有一部分讨教学问的心思。”
“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先生交给绿绒姑娘的那套衣裳。”
陈庸道：“你看到了？”
曾松林点头：“先生不仅文采飞扬，技艺方面同样精湛，在下很是佩服。”
“若是先生愿意与我合作，我必将拿出让先生满意的方案。”
陈庸挑了挑眉，身体微微往前倾，盯着曾松林的双眼，问道。
“虽然曾家在学问一途上没什么建树，可论财力论地位，你们都可以轻易的碾压我。”
“曾公子何故在我面前，如此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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